暖冬忍不住一笑,竟然還有人糊塗到忘記了自己生日。
魏長生輕輕拍打暖冬的背,怕她笑岔氣,“自己生日都忘了,該罰。”
魏長春掏出手機一看,緊接著表情就變了,“還真是,唉,我一直記今天是星期幾,從來不記多少號,弄差了也正常,嗬嗬,感謝哥幾個破費了,來來來,快入座,服務員,快上菜。”
眾人魚貫落座。
暖冬與孫瑩坐在一起,暖冬左手邊是魏長生,孫瑩坐在她右手邊。爵霖川坐在魏長生對麵,孫皓坐在暖冬對麵,溫少卿坐在孫瑩對麵,壽星公魏長春坐在主位。
今天主打西餐,遊艇上的侍者為眾人開啟香檳斟酒,魏長生示意侍者給暖冬的那杯少一些,還讓侍者給暖冬和孫瑩準備了酸奶。
梅素馨帶暖冬去吃過幾頓西餐,暖冬接受不了五成熟的牛排,一刀切下去還能看到血絲,她又是學醫的,完全不能接受。若是要求全熟又怕別人笑話,她把目光投向魏長生,魏長生了然,囑咐侍者給暖冬換一盤七分熟的牛肉粒。
孫皓揶揄暖冬矯情,暖冬與他鬥嘴,“吃不慣就是吃不慣,讓你吃芥末,你吃不吃?”
孫瑩嗬嗬一笑,羨慕暖冬有人疼,一個眼神就讓魏長生明白所需,可惜迄今為止,懂她的人還未出現。
她舉起酒杯看向魏長春,“我還從來沒看過生哥這麼寵人,長春,你小時候被生哥這樣照顧過嗎?”
“沒有,我隻記得小時候我哥最愛照顧妹妹。”魏長春端起酒杯回應孫瑩,一個沒注意就說起落水失散多年至今不知生死的親妹妹,他尷尬地咳嗽一聲,暗忖自己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孫瑩倒沒有尷尬,有些事已經發生,閉口不談是自欺欺人,“到現在一直沒消息嗎?小時候晴晴總愛跟在我身後,一晃那麼多年了,我有時候還會想起她的笑臉。”
暖冬握住湯匙的手一頓,其實她一直弄不清楚一件事,爵霖川知道草草來自虹灣福利院,爵家讓她嫁進來,一定暗中調查過她,難道爵霖川就不曾懷疑過她就是魏長生的妹妹媽?抑或是爵霖川已經得知真相,草草已經去世,他故意對魏長生隱瞞了?
暖冬忍不住看向斜對麵的爵霖川,他盤裏的牛排隻動了一小塊,之後就一直在喝茶,杯子裏的香檳幾乎沒怎麼碰過。
溫少卿捕捉到暖冬悄悄打量的目光,若有所思,“丫頭,你看爵爺做什麼?爵爺又不知道晴晴的下落。”
其餘人都把目光投向暖冬,眼帶打量。
爵霖川抬頭,對上暖冬的視線,“你有事問我?”
暖冬握緊湯匙,說還是不說,不說她不甘心,說了他們肯定會去查,不過既然夏姨一開始就沒魏長生說出真相,想來做好了萬全準備,當年虹灣小鎮的老人去世的去世,離開的離開,就連院長都換掉了,牆上也沒有草草的照片,他們不一定就真的能夠查到。
想到此,她決定冒險一次,破釜沉舟,“霖川叔叔,我上次聽到了你和夏醫生的談話,大哥告訴我晴晴在虹灣小鎮落水走失,他曾經去虹灣福利院找尋過,然而一直沒有結果,夏醫生和你的……你的妻子都來自虹灣小鎮,夏醫生……夏老師現在是我們外科學老師,他今天問我知不知道你妻子的墓園在哪,我很意外,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來問我,所以就和他多聊了幾句,他說草草是孤兒,他比草草晚一年去福利院,他說的時間正好與大哥告訴我晴晴落水下落不明的時間一致,那麼草草會不會……”
暖冬故意不說完整,為了就是吊眾人的胃口。
果然她話音剛落,所有人都變了臉色。魏長生意想不到地打碎了酒杯,魏長春也呆呆地看著她,爵霖川緊緊皺眉,墨色的雙眸一瞬也不瞬盯著她,孫瑩發出了驚呼,溫少卿也傻眼,唯獨孫皓不按常理出牌,抓錯了重點,怪叫連連。
“臥槽!夏瑾瑜怎麼跑去全州大學教書了?而且還是你的老師?!”
孫瑩拍桌子叱喝孫皓,“皓子!”
孫皓看了看眾人,意識到自己歪樓,於是閉嘴不言,隻拿一雙滴溜溜亂轉的眼看來看去。
室內氣氛一時僵局,除了孫皓外,其餘人都沉默不語,似乎‘草草’這詞成為了他們這些人裏的禁語,他們都不願意談到這個人。
暖冬在心裏冷笑,怎麼,難道你們都沒朝這方麵想過?如果草草真的是魏晴,你們當年所做的事可對得起魏長生?可對得起魏家?如果草草真的是魏晴,你們對草草的忽略,現在是不是自打嘴巴?
爵霖川與魏長生說不定為此事會去與瑾瑜對峙,瑾瑜的聰明程度而言,他會借此換草草墓園的下落,那麼她就有機會渾水摸魚。靈魂遊蕩在世界,肉身已經滅亡,盡管聽起來荒唐,事實確實如此,她也想去祭拜一下,祭拜一下她死去的愛情。
打破沉默的人是爵霖川,他把目光投向魏長生,“我母親讓人查過草草的身份,她的年齡比魏晴大兩歲,她有詳細的入院資料,她小時的照片我那裏有幾張,我又不是沒見過晴晴,倆人雖然有點象,但是仔細看可以看出不是同一人,你若不信,待會可以和我回去看。”
孫瑩是個直腸子,女人的第六感有時候很準,她總覺得暖冬這丫頭就是故意等著這機會開口的,她搶在魏長生開口前發話,“照片可以作假,入院資料也可以作假,年齡更可以作假,隻可惜人都去世了,要不然直接帶去醫院做基因對比,為什麼當年我們都沒有朝這方麵設想?如果夏草草真的是——”
“小瑩!你少說兩句。”這下換溫少卿喝止孫瑩。
孫瑩就等著時機和他叫板呢,她不服氣地辯駁,“我又沒說錯話,今天要不是暖冬提起這事,我們幾人哪裏會有這方麵的聯想?當年爵爺和夏草草結婚時,我在國外,沒能及時趕回來,我送了她結婚禮物,她還特地給我回郵件感謝我,如果當時我能抽空回來見一見她,說不定我就能知道真相。”
溫少卿無力扶額,這已經夠亂的,孫瑩還添亂,“小瑩,你有什麼足夠理由說你見上夏草草一麵就能感覺到她是晴晴?這簡直就是天方——”
“少卿,你別再說了!你讓小瑩姐說下去。”魏長春鐵青著臉,小妹一直是他的心病,是他照顧不力,把她弄丟又沒救回來,他當年確實沒待見過夏草草,看在爵爺的麵子上每次也隻是點頭算作招呼,如果真相……
孫皓緊張得額頭直冒汗,他已經快要失去語言功能了,如果夏草草真的是……他當年可沒少當麵說她壞話……
久未發言的魏長生終於出聲,他除了開始打碎酒杯外,之後就恢複淡定表情,霖川的話暫且不提,他也想聽一聽孫瑩怎麼說,“小瑩,你說。”
孫瑩見魏長生發話,她底氣十足,先狠狠瞪了一眼總是和她作對的溫少卿,然後才不緊不慢開口,“你們還記得小時候有次晴晴走丟的事情嗎?”
魏晴這孩子還走丟過?
暖冬想哭,她的一生果真多災多難,投身到一個好人家,卻享福沒多久,最後還是那樣的下場,這說給老天爺聽,老天爺也會哭吧。
魏長春嗯了一聲,“記得,那時候過年氣氛濃厚,我們一群大的小的大年初一跑街上看廟會,我看見街頭老爺爺在賣糖人,就和皓子興奮地擠進人群,再出來時就發現晴晴走丟了,我清楚地記得那會皓子牽著晴晴,我為此還和皓子打了一架。”
孫皓被點名,顫巍巍地舉起手,“我不是故意的,我當時以為把晴晴交給了少卿,哪裏曉得少卿壓根沒有跟在我身後……”
暖冬瞪向孫皓,怪不得,怪不得,她總算知道自己為什麼喜歡欺負他了,原來這小子有前科,當年沒看好她,她現在來報仇了。
“說重點。”爵霖川當時也在現場,也幫忙找人,最後孫瑩找到了晴晴。
孫瑩咳嗽一聲,環保雙臂仰視天花板,“晴晴當時差點跟著一個陌生男人走了,她看到我嚇哭了,一直哭不停,我就給她唱了一首歌,那首歌是我自己瞎編的,卻把她逗笑了,後來好幾次她還要求我再給她唱一遍,如果我看到夏草草,在她麵前唱這首歌,她一定會有印象,即使沒有印象,她的下意識表情也會告訴我她就是晴晴。”
暖冬完全不記得小時候的事,孫瑩說的事情,她聽在耳裏就像在聽別人的故事,孫瑩唱了什麼歌曲給她聽?還神乎其神地僅從微表情就能判斷出來,這委實不科學。
“姐,什麼歌?”
孫瑩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弟弟,“你又不是夏草草,我唱給你聽有什麼用?”
是啊,人都已經過世,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隻徒增難堪。
暖冬也陷入沉思,思忖孫瑩的話,也思忖今晚以後爵霖川等人的反應。她說過要報仇,不會放過欺騙她的秦芳菲和搬弄是非的爵霖琳,也曾說過她的死亡不能完全怪罪在爵霖川頭上,他是懷璧其罪,她是被冷漠的婚姻磨掉了自信。
對付女人有女人的手段,對付男人自然就是另外一種手段。在適當的時機透露一些話,引起他們的懷疑,讓他們寢食難安,這就夠了。
“有用。”
溫少卿拋下倆字,擲地有聲,再次打破令人窒息的沉默。
暖冬出乎意料地看向他,她就是草草,孫瑩唱給誰聽?!
孫瑩像看瘋子一樣看向溫少卿,“你沒瘋吧?難不成你讓我對著草草的墓園唱歌?如果她是,就刮風給我們看?”
眾人:“……”
暖冬卻抓住了關鍵字眼,墓園,孫瑩知道草草的墓園在哪?
溫少卿無語,“耐心聽我說,OK?”
孫瑩白了他一眼,用手在嘴巴麵前一抹,意思不再說話。
溫少卿無奈一笑,而後朗聲開口,“五妹剛才的話確實告之我們當年疏忽了這點,小瑩的話又給了我提示,假設夏草草真的是魏晴,她對小瑩的歌記憶猶新,那麼她無論去了哪裏,當她遇到煩心事一定會再次不由自主哼唱這段旋律,夏草草來自虹灣福利院,她一定有玩得好的女同伴吧?我們就去找當年與夏草草同期進入福利院的女孩子,男孩子也行,挖地三尺也把這些人找到,一一盤問,總能打聽出什麼。”
暖冬的心瞬間跳到嗓子眼,腦海裏頓時電光火石,雷神轟鳴,小劉,小劉!那個小圓臉小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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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看,每個人物都有他特地的作用,乃們還記得虹灣小鎮福利院小圓臉的小劉嗎?猜猜暖冬當年和小劉唱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