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不清喜怒的爵霖川,一張毒舌的溫少卿,看似溫和實則鐵腕作風的魏長生,自己玩世不恭的弟弟以及從小刁鑽不走尋常路的魏長春,何暖冬可謂幸運之極,秦芳菲那女人三十幾年來都沒能達到這成就。
孫瑩見不得自己弟弟被人欺負,她欺負可以,旁人不行,“大家別耽誤時間了,七點開席,現在已經六點半。”
溫少卿看了一眼孫瑩,嗬嗬一笑,看在她的麵子上不再搭理孫皓,轉身拉著暖冬踏進遊艇內部。
爵霖川所站的位置離孫皓近,他拍了拍孫皓的肩,“四哥不是好當的,你要多讓著她些。”
孫皓欲哭無淚,憑什麼?憑什麼有了暖冬,他就再也沒人愛了呢?!
爵霖川抬腳離開甲板,孫皓原本耷拉著肩膀,幾秒鍾過後又嬉皮笑臉起來,跟在爵霖川身後嘰裏咕嚕。
“爵爺,上次那件事……”
甲板上隻剩下魏長生和孫瑩,孫瑩在撥弄卷發,魏長生也沒急著進去,他看向她,“阿瑩,少卿不是小冬喜歡的類型。”
孫瑩眸光一動,巧笑倩兮地對上魏長生的目光,“生哥,這點我若還看不出來,我就不用在珠寶界混了,你放心,我是真心喜歡你們家這個妹妹,小丫頭有意思極了。”
魏長生點頭,“嗯,我知道你知道,我的意思是你暗中追求少卿這麼多年也不容易,何不學一學小冬,換種方式追求,你不主動開口,少卿怎知你的心意?”
孫瑩淒苦一笑,如果仔細看她的眼睛,會發現她眼裏一片淒涼,“生哥,連你都看出來我對他的感情,何況是心理醫生的他?我是女人,當然不會主動開口,小冬的性格確實很好,可是我年紀大了,到底做不來,或許某天等我自己想通了,我說不定會換個人喜歡,暗戀的滋味太痛苦,求而不得。”
魏長生低聲一歎,旁人的事沒法置喙,他看著這幾個孩子長大,作為兄長,自然希望他們感情順利,事業一帆風順。
他伸手摟住孫瑩,“我們進去吧。”
孫瑩微笑地靠在他的肩上,“生哥,我若是看上你多好,起碼你會直截了當地拒絕我,讓我徹底死了心。”
魏長生沒有言語,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給予她無聲安慰。
室內裝潢清新淡雅,米色係為主,有真皮長沙發,有精致吧台,還有桌球,橢圓形的原木色長桌擺在正中央,長桌上已經擺放好潔淨如新的餐具,香檳泡在冰桶裏,冰塊與空氣發生化學反應,冷氣直往外冒,兩側窗框裝飾了鮮花與氣球,不像是擺放很久的,更像是今天現做的。
暖冬狐疑,不停地打量來、打量去,“說吧,你們幾個誰要在這裏求婚?女主角呢?讓我猜猜,難不成你們誰要向孫瑩姐求婚?”
如此說來,就能解釋得清孫瑩今天為何打扮得這麼漂亮!
魏長生等人笑,就連孫瑩自己也覺得好笑,這丫頭的腦回路果真異於常人,怎麼就聯想到求婚這件事呢。
孫皓還記著先前被暖冬栽贓的仇,這會見暖冬如此‘愚笨’,大笑三聲跳出來諷刺她的智商,“嘿,丫頭,你第一天上課就變傻了,今天是長春小生日,剛好你正式入學,現在提倡一切從簡,於是我們就放在一起慶祝,怎麼樣?這裏弄得漂亮吧?點子可是我出的。”
啊?魏長春的生日?
暖冬還真的不知道魏長生的生日是在今天,她以前和他們不熟,熟了後也沒問過這些小事,她瞟了一眼沾沾自喜等著她誇獎的孫皓,勉為其難地讚賞了幾句。
“嗯,還行,弄得和求婚現場似的。”
“嘿,你又埋汰我是不是?!”
“沒有啊,我真心在誇你啊,不愧是賣珠寶的,第一方案永遠是婚禮現場。”
“五妹!四哥要好好和你聊一下,什麼叫尊師重道,什麼叫兄友弟恭,什麼叫兄妹互敬互愛,什麼叫——”
暖冬掏了掏耳朵,抬腳繞過羅裏吧嗦的孫皓,走到桌球邊,“四哥,你會打桌球麼?”
“你是妹妹,我……呃……廢話!這誰不會?我來教你。”孫皓吃喝玩樂樣樣精通,一看暖冬拿起球杆,被轉移話題都不知道,屁顛屁顛地跑過去教她打球。
孫瑩捂臉,她真為自己弟弟的智商感到丟臉,竟然鬥不過一個小丫頭,被忽悠得團團轉,真是傻缺。
“捂臉做什麼,皓子被暖冬忽悠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遲早要習慣。”溫少卿忽然靠過來,孫瑩忍著沒動,溫少卿伸手從她身後取來一把剪刀,拿在手上轉了轉,然後剪掉袖口上冒出來的線頭。
孫瑩鬱悶得差點要踢他一腳,這男人滑溜得讓她抓不住把柄,偏偏又總是做出讓她心慌意亂地動作,搞得她堂堂一個總經理一遇到他就變得優柔寡斷。
可恨!
“小瑩姐,你會不會打?我們來一局?”暖冬叫她過去,剛好給孫瑩離開的借口,她話裏有話地丟下一句,“對啊,我遲早要習慣。”
習慣什麼?
溫少卿眉目一動,放下剪刀,目光一直追隨前方的女人。
暖冬並沒有看出孫瑩與溫少卿的暗潮洶湧,孫皓打球水平比她高,教她玩了一局就一直罵她笨,她不承認自己笨,她隻是欠缺練習,當然不能與孫皓這個遊手好閑專門享樂的公子哥比。以防她一氣之下拿球棍打傷他,她還是換人玩。
孫瑩就是她最好的選擇。
孫瑩一上場,孫皓乖乖把球棍遞到她手裏,暖冬看得笑嗬嗬,落井下石,“皓子,耗子,你是不是屬老鼠的?”
孫皓氣得不想搭理暖冬,轉身把屁股對著暖冬,孫瑩替自家弟弟回答,“他屬豬,吃飽就睡,睡飽就吃,咱別搭理他,來,小冬,你先開球。”
暖冬嗬嗬一笑,用球杆戳了戳孫皓的屁股,把孫皓惹毛前,她回到正位,擺出姿勢開球,一杆把所有的球都弄進洞是不可能的事,沒了孫皓在邊上的聒噪,暖冬這一球開得像模像樣,幸運地讓其中一個花球落進洞裏。
孫瑩伸出大拇指誇讚暖冬,“好球,繼續。”
進了花球,接下來暖冬隻能打花球,她以前和瑾瑜在虹灣小鎮玩過幾次,瑾瑜是桌球高手,她不會偏又想學,瑾瑜不教她,隻願意帶著她玩,離開虹灣來到全州念大學,臨床醫學課程重,她哪裏還有心思玩這些,畢業工作後更加沒有時間,手機遊戲普及後,她隻愛玩消滅星星這種不用智商的。
今天看到桌球,她手癢,好久沒玩自然都生疏了,剛才開球可是用盡了她全部心神,接下來就要靠運氣。
自重生以來,暖冬的運氣還算可以,這不也體現在桌球上。
她揮杆撞球,再一次進洞,她自己都驚訝地瞪大眼睛,看向孫瑩姐弟倆,“竟然進了!太不可思議!”
魏長生、爵霖川、溫少卿站在一旁看她們比賽,觀棋不語真君子,他們三人沒有插話。暖冬的進球並不是意外,小丫頭眼光毒,擺的角度也刁鑽,哪裏像是生手?別再是扮豬吃老虎。
孫皓不可置信地擦了擦眼睛,“這球算你運氣好,你再來一次不一定能進!”
孫瑩笑了笑,拖自家弟弟後退,“運氣也算是實力的一種。”
孫皓氣得不想理孫瑩。
暖冬咯咯一笑,她隻是模仿瑾瑜打球經常用到的一個動作,沒想到運氣就這麼好,“不進也沒關係,這已經打破我的記錄。”
話一出口,她自己沒留心,有心人卻記在了心上。
記錄?
爵霖川蹙眉,看她開始擺弄球棍那樣子確實是第一次玩,皓子罵她笨,她還心不甘情不願,和孫瑩打球卻像換了一個人,那擺動的姿勢、微眯的眼睛、揮動球杆的利落,兩次進球,以及她剛才所說的打破記錄,一切都透露出她絕不是第一次玩。
試問,十歲以後常年待在家裏的自閉症女孩恢複健康後會玩桌球?難不成又是暖陽帶她去玩?
這丫頭越來越讓人好奇,每每他放下了戒心,又在下一刻重新產生懷疑。
產生懷疑的不止爵霖川一個,魏長生和溫少卿都心裏有數,前者聯想到暖陽,後者聯想到自己處理過的病例。
兩球落洞後,球桌上的花球明顯變少,暖冬沒空注意其他人的表情,她一心撲在球局上,可以進洞的花球被她打了,餘下的要麼被孫瑩的球擋著,要麼就散在不好借力打力的地方。她考慮片刻,最終走到右側,坐到桌沿上,以一種詭異的姿勢俯身趴在球桌上,左手中指壓在桌麵上,抬高手掌心,球杆架在拇指與食指之間,右手用一半力量撞擊花球,花球被撞得跳起來撞到孫瑩的球,孫瑩的球滾向左下方撞到了暖冬的花球,花球一直在滾,然後以一種完美的斜線軌跡滾進了球洞!
暖冬驚喜地跳下球桌興奮地抱著近在眼前的魏長生轉圈圈,“哥,我運氣是不是很好?待會我們去買彩票吧,我中大獎分你一半!”
孫皓抽搐著嘴角,目瞪口呆地看向球麵,“五妹,你是不是在玩我們?你其實是高手吧?高手吧?”
孫瑩直接把球杆擱到桌上,“不玩了,我都沒有機會上手,倒是小瞧你這丫頭了,這麼會玩還說運氣好,這運氣也忒好了。”
溫少卿看了一眼孫瑩,然後偏頭看向暖冬,“五妹,你小瑩姐可是個中高手,連她都心悅誠服,你還不老實招來你從何得來的本領?”
爵霖川沒吭聲,墨色的黑眸下一片茫然,又陷進是與不是的糾結裏。
暖冬暈乎乎地靠在魏長生懷裏,她笑著對眾人擺了擺手,“真的是運氣啊,我爸最愛看體育頻道的斯諾克比賽,我媽讓我陪他看電視,我就跟著看比賽,高手們慣用的伎倆我都看得滾光爛熟,剛才借用了一下下,沒想到第一次玩運氣真好,我若真是高手,早就扮豬吃老虎跟四哥去打擂台了。”
“得,這回不拿暖陽當借口了,改為何教授了,哼,反正我不信,除非你再陪我玩一局。”孫皓感到自己的權威被她挑釁,想要重新證實他的實力,把三個花球從袋子裏掏出來,重新整理桌麵。
“再玩一局什麼?”
暖冬還未來得及拒絕,遲到的壽星公踏進室內,轉移了眾人的視線。
孫皓見魏長春到了,主動不提再玩一局,那球棍指著氣球與鮮花,“長春,生日快樂,小爺給你準備的滿意不?”
魏長春愣在當場,他看向滿室的氣球與鮮花,再看向暖冬,“今天是我生日?今天不是給小妹慶祝開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