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她用過的東西全部扔掉,她可能會接觸的地方全部用扔了泡騰片的抹布擦一遍,等這一圈收拾下來,已經兩個小時過去了。
看著煥然一新,彌漫著濃鬱84消毒水味道的衛生間,靳釗言這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把身上的圍兜和鞋套扔了,他扯著領口進了廚房。
他的廚房與其說是廚房,還不如說是一個放冰箱的空間,因為他的廚房裏除了冰箱外,沒有任何它應該有的廚具設備。
打開冰箱,儲糧已經不多了,除了一袋速凍餃子和一碟泡菜之外就隻剩了一排排碼得整整齊齊的礦泉水,靳釗言揭了一張便簽紙,把要買的東西一一記下來,這才取了餃子出來,準備湊合著吃一頓。
一開始不忙的時候,他也嚐試著自己做飯吃,可是自從換到這個醫院任職後,這樣的空閑時間幾乎就沒有了,每天回來累得眼睛都睜不開,根本沒有餘力去折騰一頓飯出來。
所以,拋開不太幹淨的外賣以外,唯一勉強合他胃口的也就隻剩這些速凍食品了。
吃了一袋水餃後,靳釗言把廚房仔仔細細地擦洗了一遍,等收拾好了廚房,才抻了抻懶腰,抬步上樓。
他剛想去休息室休息一會兒,兜裏的手機就開始鈴聲大作,他掏出來一看,來電顯示碩大的兩個字“夏朵”。
他皺皺眉,手指在掛斷鍵上停了片刻,最後還是咬咬唇,接起了電話。
“喂,怎麼了?”
“釗言,我早上走的時候把護膚品落下了,你明天上班的時候給我捎過來吧!”
“什麼護膚品?洗漱台上的那些?”隻有洗漱台上的那些東西是夏朵帶過來的,應該就是那些瓶瓶罐罐。
“嗯,就是那些,早上走得太著急了,忘記拿了,你明天記得幫我帶上。”
“我扔了。”
靳釗言輕描淡寫地來了這麼一句,夏朵立刻扯著嗓子吼出聲:“扔了?!”
她的不可置信絲毫沒有影響靳釗言,他頓了頓,給她做了更詳細的解釋:“你知道的,我最討厭在我家裏發現別人的東西,尤其是那種黏糊糊的不明物體。”
“那你也不能隨便扔啊!你知道是我的,你就不能問我一聲嗎,就算你沒那個工夫給我送,我上門去取還不行嗎!你這樣悶不作聲的就扔了,你到底有沒有半點尊重別人的心!”
夏朵氣得肺都要炸了,且不說那套護膚品可是她專門從韓國帶回來的限量品,就說他這個態度,就足夠她氣個半死了。
然而靳釗言對於她的憤怒沒有半分在意,理所當然地回了一句:“如果你懂得尊重我的話,就不該在我拒絕了你之後還蹭到我家,明明知道我的習慣,還要把你的東西攤在我的洗漱台上,非要計較的話咱倆算是彼此彼此。”
和靳釗言這樣情商極低偏偏又是個死強迫症的人交流簡直是鍛煉肺活量,有多少年的淑女教育都沒有半點作用,夏朵懶得和他辯解,扯著嗓子憤憤地吼道:“靳釗言你就是個死強迫症,你活該一輩子單身,一個人守著那種幹房子孤獨終老吧!”
“嗯,謝謝理解。如果沒有什麼要緊的事兒的話我就掛了。”
無視夏朵氣急敗壞的嘶吼,靳釗言果斷地掛了電話,推開左邊的門,進了休息室。
相比於靳釗言這頭的悠閑自在,醫院的氛圍卻是格外緊張慌亂,具體的情況是這樣的,上午急診緊急送上來一個多發傷的患者,當時普外的兩個主任都在,大家快速評估了一下患者的傷情,當即決定這個病人不能收治。
因為這個病人是車禍引起的多發傷,股骨頸骨折,骨折處戳穿了股動脈,引起了大出血,肋骨骨折端直接刺穿了心包,也引發了大出血,如果隻是一處大出血,還是有辦法控製的,可是兩處創傷都很凶險並且還都伴有大出血,這樣的病人根本沒法兒救治,即便收進來,估計還沒等處理好傷口,就早已失血過多身亡了。
對於這種已經沒法兒下手的病人他們實在不能收治,就算是有點自私怯懦的心思在裏麵好了,人死在自己手裏,哪個人心裏都過不去,倒不如不收。
原本是這樣想的,可是急診那頭死活不同意,說是接進來的病人再送出去,之後患者要是死在了路上,到最後責任也還是他們的,更何況,家屬在急診門口已經哭癱了一片,他們怎麼能再把病人送出去,於情於理,這樣的做法都太不人道。
簡單權衡了一下,主任們也沒有時間猶豫了,二話不說,不管人能不能救活,先接進來控製住大出血再說。
病人一接進來,整個手術室裏的護士、醫生、麻醉師統統行動起來,在五號家工作的巡回老師被緊急調過來迅速進行靜脈穿刺留置針建立靜脈通路,其餘的幾個巡回老師手腳利落地鋪好床,掛好麻醉液體,好幾個麻醉師一起動手,迅速對患者進行麻醉和氣管插管,供應室的老師和巡回老師緊急采血做了配型,結果出來後又馬不停蹄地聯係血庫,緊急調出全部的同型血備用。
“王麗麗,你去把止血粉拿來,再打上幾包止血鈦夾,巡回老師打幾包紗墊,麻醉師迅速補充血容量,加大麵罩通氣量,打開氣壓止血帶,器械護士快速擺台,準備上手術……”
主任有條不紊地指揮著手術室的人開始忙碌,莊茶替巡回老師抱了紗布過來,大口喘著氣看著手術室裏的場景,為了節省時間,老師們鎖上了手術室門的自動感應功能,因此,在走廊上站著的莊茶可以清晰地看清手術室裏的場景。
那個病人渾身是血地躺在床上,綠色的床單被血濡濕,變成了深黑色,濃稠的血液沿著床單流下來,滴滴答答地流了滿地,主任的手套被染成了血紅色,棉墊一個個塞進去,揪出來的時候全部變成了濕淋淋的紅色,血液沿著棉墊的係帶滴滴答答地流下來,滴在白色的床檔上,看著格外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