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不分手的苦心,反而像種狠心(3 / 3)

“嗯,好。”

靳釗言幾乎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全然沒有意識到他的正牌女友還在台下餓著肚子等他。

莊茶忍不住想著,自己到底算不算靳釗言的女朋友?似乎是,又似乎不是,他工作的時候,是一定要公私分明的,絕對不能扯什麼情侶關係的,要一視同仁,他不工作的時候,他們也要小心相處,不能被別人看出端倪,免得被指指點點。

這麼算下來,他們能真正像情侶一樣親昵的時間幾乎沒有。

就連好不容易抽出來的一起吃飯的時間,他也二話不說就讓給別人了,她忙乎了半天,除了受了他一天冷落外,什麼都沒撈著。

莊茶心裏不舒坦,淒涼地想著,這應該是最慘的了,卻沒想到,夏朵下了台之後,她的處境更慘了。

一般情況下,台下的老師們是不敢和靳釗言搭話的,因為他做起手術來無比全神貫注,要是有人打擾了他,少不了被教訓。

但是今天台下的人可是夏朵,夏朵向來不在意這些條條框框,加上她自詡和靳釗言熟絡,幹什麼也都更加隨心所欲。

現在也一樣,安靜的手術室裏隻聽見她一個人說話的聲音,婉轉動聽,舒服但不黏膩,雖然有點突兀,但還不至於煩躁。

“你明天是不是又要回老宅子了?阿姨和我提了好多次了,說想讓你回去,你別老鬧別扭。”

靳釗言沒有抬起頭,但是低低地應了一聲。

再怎麼堅守原則的人也總有鬆懈的時候,也許對靳釗言來說,夏朵就是可以讓他放鬆的原因。

在這一點上,莊茶哀歎一聲,不得不認輸,就算她是靳釗言的女朋友,她一樣不敢像夏朵那樣犯他的忌諱。

“明天你回去的話,你下了台去我們科找我,我明天手術少,下了台應該在轉病房,咱倆盡量早點走,我去買點阿姨喜歡吃的東西,我也好久沒有去看她了。”

“明天我下了台就很晚了。”

這次靳釗言抬起頭接了話,可能是因為手術接近尾聲,他也不用繃得那麼緊了,神色總算放鬆了一點。

“沒關係啊,大不了晚上不回去嘛!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咱倆一起上班。”

靳釗言沉默了一下,不置可否,又低下頭做手術。

兩人互動自然密切,一旁坐著的莊茶挺著背脊跟座雕像似的,她不敢亂動,生怕靳釗言看見邊上還有一個她,生怕他看出她的尷尬。

尷尬久了就是這樣,一開始的時候還期盼著別人能注意到自己,可時間一長,當存在感幾乎為零時,這個時候再得到遲來的關注,慢性尷尬急性發作,會比剛才更難堪。

莊茶就這麼直挺挺地坐著,並且如願以償地沒有被靳釗言發現,她胸口一緊,不知道值不值得高興。

最後收尾的一個小時,夏朵幾乎不停地在和靳釗言說話,靳釗言也沒有太過冷漠,總是適時地答應一聲,雖然不熱情,可她很明顯地看得出,他是專門分心陪夏朵聊天的,為了不讓她尷尬。

倒是忘了他的正牌女友尷尬得快要成泥胎了。

等手術做完開始縫皮時,莊茶眼淚汪汪地長舒一口氣,她終於可以動了。

五號手術間沒有通汙物走廊的後門,而是在手術室側麵開了一個專門的汙物間,定時會有人來收汙染的單子,還好莊茶提前觀察了環境,現在還不至於茫然。

巡回老師和器械護士開始清點器械,等莊茶拉了汙衣車進來準備收單子時,就看到夏朵正在替靳釗言脫手術衣。

因為手術衣正麵算汙染區,所以一般不太方便去脫衣領的部分,夏朵站在他身後,替他解了手術衣的帶子後,順手替他把衣領部分翻下來,好方便他脫。

從莊茶的角度來看,就像是夏朵從後抱住了靳釗言一般,姿勢曖昧而親昵。

她心裏突然酸了一下,心口像是堵了棉花,塞塞的,空落落的,很是難過。

看著手裏已經盛了半簍子髒單子的汙衣車,她頹喪地扁扁嘴,頭一次因為自己的身份而感到心有餘而力不足。

如果她也是醫生,那麼這一切她也可以做到,但可惜的是,她隻是個替人幹活的實習生,就算心的距離再近,有了身份的阻隔,她也很難親近他。

靳釗言脫了手術衣之後就去刷手了,夏朵自然也是跟了出去,兩人一路低聲交談著,莊茶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隻感覺心底的酸澀一波一波地湧上來,委屈開始累積,眼眶不自覺地有些濕潤。

她這一天都在寬慰自己,說他隻是因為工作才和夏朵這麼親密的,一次又一次地告訴自己,靳釗言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她了解他的,可即便如此,當看了一天他和夏朵的互動,自己反被冷落了時,她真的很難做到若無其事。

歸根結底,她是他的女朋友,她不是小肚雞腸,可也做不到如此豁達。

等他們刷手回來,手術間已經整理得差不多了,麻醉師正在監控著患者,觀察患者什麼時候可以清醒,莊茶又無事可幹,有些落寞地別了臉,不去看他們兩人的自然親昵。

大概過了二十多分鍾,患者就清醒了,麻醉師評估了一下患者的意識情況,確定生命體征都正常後決定把患者轉去麻醉恢複室,巡回老師剛要開口說話,莊茶趕緊搶先一步走到床尾:“老師,我去吧!”

“好,先把患者送過去,觀察一會兒再送回病房。”

她和麻醉師兩人一頭一尾推著患者出門,感應門吱吱呀呀的打開,她雙手撐在床檔上,垂著頭,和靳釗言擦身而過。

擦身過去的那一瞬間,她感覺到靳釗言的手輕輕地挽了挽她的胳膊,似乎是想要和她說什麼,她心裏瞬間變得潮濕一片,委屈不可遏製地湧上心頭。

整整一天,他總算是想起了她的存在。

可惜,被冷落了太久,她做不到立刻原諒他。

她腳步未停地離開,靳釗言沒有追上來,但她依舊能感受到他灼熱的視線一直粘在她的後背,她扁扁嘴,忍住了回頭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