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從來不知道自己如此的軟弱(2 / 3)

這之後一周發生的事情赤裸裸地告訴莊茶,她真是日子過舒坦了,才會有工夫鹹吃蘿卜淡操心。

這天她依舊屁顛屁顛地去上班,手術室裏的工作她已經駕輕就熟了,做起來很是幹脆利落,沒多少工夫就收拾好了一切,拎著手術單子去接病人。

接了病人在手術床上躺好,協助器械老師準備鋪台,一切就像往常一樣有條不紊,直到要給老爺子紮留置針,她消好了毒,拔了針頭出來,老爺子回頭望了一眼,二話不說,嘎的一聲暈了過去的時候,莊茶才淡淡地在心裏問候了一句老爺子,您他媽的這是在逗我?

暈針的人不少,可暈針還暈出心髒病的真不多。麻醉老師看了看老爺子的心電圖,果斷說:“手術做不了了,先把老爺子送去ICU吧。”

老爺子是偶發性房撲,經過一陣手忙腳亂的搶救後總算穩定下來,隻是依舊得待在ICU裏觀察著。

第一台手術停了,第二台便順延上來,一台不算凶險的心髒手術,兩口子打架,老婆把老公心包捅破了,莊茶在五號間待了這麼久,早已經見怪不怪了。

等把這台手術忙完了,她就被護士長王秀梅叫去中控室了。

她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透明被大boss召見,肯定不是升職加薪的好事。

果然,到了中控室,王秀梅二話沒說,先當頭給了她一棒:“明天開始不用上班了,在家等消息吧。”

莊茶雖然不知道緣由,可也清楚,等通知意味著判了死緩,就算能放出來,重新做人的機會也沒有了。

還沒等她申冤,王秀梅已經劈裏啪啦地開始罵了:“你怎麼幹活的,我囑咐了多少次了,說這老爺子是咱們醫院最大的東家,咱們這外科樓還是人家投資蓋的呢,得端著一萬個小心照顧著,你倒好,上來給人家整成房撲了,他們家人沒一個善茬,這事沒有半點轉圜的餘地,我都不知道給人家賠了多少個笑臉了才讓人家消了氣,求了個把你辭退的辦法來息事寧人!”

王豔梅依舊吹胡子瞪眼地訓她,莊茶腦子裏卻是萬馬奔騰,思緒萬千,其一,咱們醫院不是公立的嗎?不是應該國家出資蓋的嗎,怎麼扯上這個暈針的老爺子了?當然,這是八卦。其二,這事真不怪她,老爺子原本就有心髒方麵的疾患,屬先天性的心髒疾病,隻不過沒有明顯誘因的時候不會發作,這是心內科主任診斷後說的,再說,他暈針責任也不在她啊?其三,王秀梅賠了半天笑臉把辭退她當了人情再送給她,以為她傻呀?難不成要她感恩戴德地說,謝領導辭退之恩?

幾個思緒來回之後,王豔梅也罵完了,直接來了句:“收拾東西走人吧。”

莊茶能留在這裏本來就是仗了靳釗言的關係,所以也沒什麼正式的入職手續,所以辭退起來那是相當方便,衣服一脫,櫃子鑰匙一交,就可以滾蛋了。

她被辭退的事情沒有瞞媽媽,她深知,這種事情也裝不了多長時間,就直接坦白從寬了。

莊媽媽難得沒有罵她,隻是紅著眼罵那老爺子,“他良心過得去嗎!明明不是你的責任,憑什麼讓你背黑鍋,是你讓他暈針了,還是你讓他房撲了,自己拉不下屎還怪地球沒有地心引力!這麼做就不怕遭天譴嗎!”

莊茶差點笑出來,趕緊憋著,做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解釋道:“不怪老爺子,是他兒子不地道。”

於是,莊媽媽反過頭來罵老爺子的兒子,唾沫橫飛了老半天,才抹了抹眼角的淚,一把抱住她,“沒事,在家待著也好,做個老姑娘,媽媽養你,好過受他們的氣。”

一開始莊茶其實並沒有覺得有多委屈,隻覺得被辭退得莫名其妙,暗罵王秀梅是個狗腿子,可這會兒一看媽媽這副模樣,頓時心酸不已,輕輕地喊了聲“媽”,眼淚就嘩嘩地往下流,不管平時她因為季臣剛的事和媽媽吵過多少次,到了關鍵時刻到底是親媽,可著勁兒地疼她。

被辭退的事莊茶沒敢和靳釗言說,生怕他擔心,每次他問到她的工作時,她總是含糊其詞,隨口敷衍幾句就趕緊轉移話題。

在家裏貓了一個禮拜莊茶就覺得渾身要長毛了,工作的時候盼個休息跟求雨似的恨不得跪下來對著蒼天磕幾個響頭,等休息下來了,又覺得空虛寂寞冷,唉,人啊,果然是矛盾的結合體。

“被休息”第二周,季臣剛領著季鐸來家裏了,小崽子胳膊依舊吊著,精神頭卻不錯,得意揚揚地說因為他胳膊受傷了,老師特別允許他帶傷期間可以不交作業,這小傻帽兒,笑得跟條哈士奇似的。

莊茶憋了兩個禮拜了,好不容易來了個能逗趣的,自然不會放過,揪著小崽子可勁兒玩。

中午季臣剛和季鐸留下來吃飯,小崽子手不方便,莊茶便義務照顧他,母性光輝普照大地,無比認真地給小崽子喂飯。

半晌,他苦著臉說:“姐姐,能不能不吃胡蘿卜了,我想吃點肉。”

“……”

吃飯期間,季臣剛接了個電話,她原本對他的社交是沒有半點興趣的,可無奈季臣剛神色太過異常,極其引人注意。

季臣剛應該算是她童年時期見過的心氣最高的一個人,說白了就是驕傲中帶了點自負,絕不輕易向別人低頭,生怕折了他的尊嚴,幾十年如一日的大男子主義,可今天卻跟見了鬼似的,在電話這頭一個勁兒地點頭哈腰,伏低做小,言語間也俱是奉承和巴結,真真一副奴才樣!

不多時,他接完電話回來了,麵色尷尬,神情中帶了點屈辱,莊茶撇撇嘴,心想,他自己保不齊也覺得是見了鬼了,隻可惜,自己選的孫子姿態,哭著也要演完。

之後的一段時間,莊茶一直處於無業遊民狀態,閑著沒事就去找找白小月,兩人的感情雖不能和好如初,可到底和普通朋友不一樣。

這天,她和白小月約在一家新開的西餐廳見麵,等她去的時候,桌上卻已經坐了兩個人,一個白小月,另一個赫然是那個臭不要臉的李司霆,她憋了一口怒火衝過去,陰陽怪氣地罵道:“喲嗬,這是哪位公子哥,溫柔鄉裏剛出來,腦子混沌得抱錯大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