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局吃到一半自然轉成酒局,靳釗言是今天的主角,不可避免地被人來往敬酒,敬到最後,不知誰不懷好意地補了一句:“幹脆讓靳主任和夏大夫轉桌敬吧,小一年沒見著大夥了,先表表心意。”
靳釗言回頭,說話的人是韓晟韜,他目光驟然變冷,怎麼會不知道這人心裏打著什麼算盤,當下冷了臉,似笑非笑地說了句:“又不是結婚,敬什麼酒。”
他這麼一說,氣氛又冷了半截,大夥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生氣,卻再也不敢造次了,隻是拉著夏朵一個勁兒地灌,以各種名頭,比如說夏大夫又漂亮了,夏大夫也是名正言順的海歸了,雜七雜八,各種不著調。
夏朵也是來者不拒,沒一會兒就喝得麵色酡紅,雙眼水蒙蒙的了,待回來時,腳步已經虛浮,越過靳釗言身邊時,腳下一個踉蹌,直直的倒向了他,靳釗言避之不及,由著她摔進了他的懷裏。
他並非市井莽夫,該有的家庭教養和禮儀風度還是有的,她能不知羞地假摔進他懷裏,他卻做不到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任她摔在地上,丟盡臉麵,可惜,禮貌歸禮貌,他卻不想和她過多糾纏。
他一腳鉤住旁邊的凳子,雙手托著她的肩膀,不著痕跡地把她推離自己的懷抱,在把她穩穩地放在椅子上時,才嗤笑一聲,用隻有兩個人聽得到的音量冷語道:“夏朵,你適可而止。”
夏朵媚眼如絲地看向他,眼底帶了絲勢在必得的狠烈,哪有半點醉酒的樣子,半晌,開口道:“靳釗言,你記住,這是你逼我的。”
靳釗言閑散地靠在椅背上,姿態慵懶,但是眼底寒光乍現,“我沒有那個閑工夫陪你玩。”
這場接風洗塵宴一直持續到了淩晨才勉強結束,大夥上班都上得壓力爆棚,好不容易逮住了一個可以合理釋放的機會,大有不醉不歸,夜不歸宿的意思,隻是無奈今天的主人公舟車勞頓不說,還沒倒過時差,實在是疲憊不堪,於是韓院長大手一揮,把一眾意猶未盡的人盡數攆回了家。
出了酒店,夜風微涼,雖然剛立秋,可已經有了森森的寒意,大夥俱是裹著一身的熱氣兜進了這秋風裏,個個凍得瑟瑟發抖,夏朵依偎在靳釗言身邊,眉眼嬌俏,但是聲音譏諷:“靳釗言,你的紳士風度去哪裏了?你不用把對我的厭惡表現得這麼刻意,太過了,反而讓別人浮想聯翩。”
“刻意嗎?你也知道我對你隻剩下了厭惡,所以刻意不刻意有分別嗎?倒是你,不要時時把你的占有欲寫在臉上,太過張牙舞爪了也容易讓人浮想聯翩。”
說罷,靳釗言抬步正要走,衣服卻被狠狠地扯住,他一回頭,就聽見夏朵用不高不低的聲音婉轉說道:“釗言,我有點冷。”
她的聲音正好讓周遭的人聽見,又是輕柔帶著點嬌嗔的嗓音,大夥俱是一副心領神會的模樣,有幾個人還暗自嘖嘖出聲,氣氛正是曖昧的時候,不再加把火怎麼行?
於是,韓晟韜雙手插兜,往兩人身邊一站,狀似無意地說道:“靳主任真是事業愛情雙豐收啊!不像我們這些單身漢,每天累成狗也不知道在忙什麼。”
靳釗言眯眼瞥了一下韓晟韜,心中不禁冷笑,這男人,終究是擺脫不了下半身思考的劣根性,想當初他在自己麵前那麼尊敬仰望的模樣,把自己當成了偶像一樣崇拜,一旦牽扯上了情愛,就變得如此的幼稚而鋒芒畢露,到底是性子淺薄,還沒有成長起來,沒有一個成熟男人該有的肚量和城府,這樣小孩子模樣的人,他不屑於與他多費唇舌。
當下,便拉了夏朵上了出租車,準備送她回家,自然,並非他那根深蒂固的紳士風度作祟,隻是與她順路的隻有他一個人,再把她推脫給別人,就顯得刻意做作了,倒不如大大方方地送她回去,別人也無話可說。
靳釗言和夏朵走後,剩下的人才開始熱鬧了,因著剛才靳釗言並沒有否認韓晟韜的話,大家便隻當他默認了,一眾人一天天麵對的不是病人就是冰冷的器械,最缺的就是這樣勁爆的八卦來調節胃口,一時間竟然就在酒店門口,頂著涼風續起了話攤子。
有人說:“靳主任和夏大夫可是青梅竹馬,兩個人均是對方的初戀,大學時期還在一起了,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麼分手了,如今,又重新聚到了一塊,兩人郎才女貌,又是那麼默契,這不,出國還是一起去的!”
又有人說:“是呢,咱們可都是靳主任身邊的人,從來沒見過靳主任有個現成的女朋友,倒是和夏大夫處得親近,兩人不僅一起工作,私下也經常一起吃飯,這不就是默認了夏大夫就是女朋友的節奏嗎?”
再有人說:“可不是嗎,兩人那麼登對,無論是外貌還是能力,都是天作之合的般配,更何況,兩人還是初戀,就算有再大的坎,這麼些年了,早過去了!”
這個話題一開頭,大家的興致高漲,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開始討論,隻恨不得當下就讓靳釗言娶了夏朵,真是怎麼看怎麼般配,個個跟媒婆似的美滋滋地等著喝兩人的喜酒。
韓晟韜見氣氛差不多了,適時的補了一句:“再說了,靳主任都三十好幾了,沒個女人哪裏行啊?更何況這跑去了國外,周遭半個說閑話的都沒有,兩人又是郎有情妾有意,整整九個月,是個男人他就憋不住啊!”
他話音剛落,一眾男醫生們就開始曖昧地哄笑,有幾個年輕的小護士羞紅了臉,啐了一口,罵道:“你可真不害臊,靳主任哪有你說的那樣!”
韓晟韜故作輕佻地挑挑眉:“靳主任怎麼了,靳主任就不是男人嗎?人的生理反應和原始欲望是不受行為意識控製的,他要是對著一個貌美如花的女朋友沒反應,那才不正常呢。你沒見靳主任巴巴地送夏朵回去了嗎?溫香軟玉在懷,哪有時間陪咱們喝風?”
見他越說越離譜,幾個醫生趕緊捅了捅他,小聲道:“你可夠了,敢在背後這麼編排靳主任,就不怕你老子數落你,嘴上不安個把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