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要快樂一點,平安一點,再幸福一點(2 / 3)

她懂,她怎麼不懂?那是他的前程,他忙了這麼久,一點一滴鋪好自己的路,韜光養晦就是為了這一刻的飛黃騰達,要左右逢源,把所有關係網內的人打點好,不能有一點差池,他得做到萬無一失,這樣,日後在那個高位上才能高枕無憂,不用憂心突然升遷給他打個措手不及。

也正是因為懂他,她才不敢去打擾他,安安分分地待在他身後,不讓他有一點後顧之憂,可以毫無顧忌地打拚自己的事業。

若是放在平時,她一定會乖乖地聽他的話,不去打擾他,可今天不一樣,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她六神無主,也不敢告訴媽媽,一個人惶惶不安根本撐不下去,她想要依靠他,所以平素的善解人意都拋在了腦後,說她驕縱也好,說她無理取鬧也好,就今天,她希望她能比他的工作重要一點。

“釗言,今天我必須得見你,說什麼也得見你,我不管你約了什麼大領導吃飯喝酒,你都得拋開他們過來陪我,我現在一個人特別難過,我想你陪著我。”

大約是她頭一次用這麼刁蠻的語氣和他說話,靳釗言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莊茶隱隱聽見周圍好像有人叫了他一聲,他離開了聽筒去應付了幾句,這才又同她說道:“小茶,你不要這樣,今天是真的走不開,我不能把幾個副院長撂在這裏去陪你,你聽話,我明天一早去找你好嗎?”

樓道裏的聲控燈驀地滅了,周遭黑漆漆一片,莊茶感覺自己從喉嚨到眼眶一路酸漲上來,剛才蠻橫的氣勢泄了一大半,黑暗裏,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格外卑微:“釗言,我現在特別難過,特別想你在我身邊陪著我,我不是刻意耽誤你的工作,如果是平時我一定不會為難你,不過就今天,你能不能破例陪我一次?你和那幾個副院長解釋一下可不可以?要麼,我過去找你也行,我和你說會兒話就走,不耽誤你多長時間的。”

她絮絮叨叨地說完,靳釗言又是半天沒有動靜,聽筒裏聽不到屬於他的任何聲音,連帶著他的呼吸聲都被周遭的嘈雜壓了過去,半晌,在她等得渾身力氣都要耗盡時,他才低低地說了聲:“小茶,隻有今天不可以,今天的事如果成了,我的升遷就是板上釘釘了,如果今天出了差錯,那麼再要往上爬就沒這麼容易了,小茶,你得懂我的處境。”

莊茶想著,人的性格其實很多變,哪怕平時再端莊賢淑,等真正遇到了事,一樣會變得理智全無,尤其是女人,天性使然,骨子裏就帶著些脆弱敏感,心理防線很低,很容易就會被擊垮。

就像她,平時的性子大多是活潑開朗,沒心沒肺的,偶爾有點驕縱,也是像貓抓人,伸爪子的時候很少,所以她算一個明事理、懂進退的好姑娘。

可惜,今天晚上她受的刺激太大,便管不了那麼多了,心裏攢起了一團怒火,一狠心,就把一直存在心裏的話說了出來。

“憑什麼要我一直懂你?你工作忙,你要升職,你得籠絡人心,給自己鋪好路,你的工作重要,那麼我呢?我在你心裏占了多大的位置,閑來無事逗弄一下,等你有了追求目標時,我就變得無關緊要了是嗎?我知道,你承受的壓力很大,一方麵要飛黃騰達,一方麵還要照顧我這個拖後腿的累贅,可惜,我沒那麼大本事,做不到像夏朵那樣和你門當戶對,我隻能是個小護士,隻能一點點地熬資曆,我永遠做不到理直氣壯地站在你身邊,你當初既然選擇了我,就應該有這樣的心理準備。”

她沒頭沒腦地亂吼了一氣,那頭的人也不作聲,她仗著這股蠻不講理的勁兒又問了他一句:“靳釗言,我和你的工作,哪一個更重要?”

那頭依舊隻聽得見嘈雜聲,卻聽不見他半點回應,莊茶笑了笑,覺得自己今天真是受了刺激了,也不等他的回複,急急忙忙地掛了電話。

如果是換了別人,哪怕心中想的並不是這樣的,但是為了哄女朋友開心,還是會口是心非地說一句自然是你重要,可惜,誰讓對方是靳釗言,他不擅長違心地說謊,可又不願赤裸裸地說工作重要,所以,他隻能選擇沉默。

走廊裏的聲控燈亮了又滅,滅了又亮,偶爾有上夜班的護士從電梯間裏出來,看見蜷縮在角落裏的莊茶,不自覺地掃上一眼,臉上俱是詫異不解的表情,她也不搭理,隻是埋了頭,把臉遮住了。

夜深了,涼風從各種縫隙裏鑽了進來,莊茶渾身發冷,腦袋卻格外清楚,她剛才撒潑似的亂吼一氣真是幼稚到家了,就像靳釗言之前說的那樣,她不是十七八的小姑娘了,還指望那些不能吃不能喝的甜言蜜語過活嗎?就算靳釗言說了她重要,那又如何,當真讓他辭職以彰顯她在他心中的位置?既可笑又愚蠢。

冷風吹夠了,莊茶腦子也清楚了很多,剛才的小插曲她不打算放在心上,既然他抽不開空,那她過去找他就好了,山不過來那隻有她向山行了。

無論如何,她得見上他一麵,才覺得安心。

他是在上次韓院長替他接風洗塵的那家酒店裏應付那群老狐狸的,這個關鍵信息莊茶自然不是通過他聽筒裏一直沒斷絕過的嘈雜聲推斷出來的,她打電話問了韓娟,韓娟告訴她的。

知道了地方,她也沒耽擱,直接打車過去。

一路上她就想著,她還不知道自己骨子裏還有這麼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倔勁,要麼可以十天半個月憋著氣不理他,要麼決定見他了,哪怕是月黑風高加上他的冷臉色都阻擋不了她。

他是她此時僅剩的一點依靠了,要是不過去找點安慰,漫漫長夜,她心裏揣了這麼大的事,怎麼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