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當真要去麼?”替薑凝醉換上宮裝,綠荷仍舊擔憂不已,她不禁提議道:“不如將此事稟告長公主,一切交由長公主做主。”
薑凝醉起身,平靜道:“不必了。”
反正,她與央玄凜之間,遲早都是要見上這麼一麵的。
內官將薑凝醉請進大殿的時候,央玄凜正負手站在殿中央,燈火通明的殿堂裏,他的身影看上去俊朗挺拔,像是一顆長在寒天雪地裏的蒼鬆,無形中自有一股壓迫感陡然而生。
緩緩把玩著手裏的碧玉扳指,央玄凜說出口的話一如他的動作一樣有條不紊。“知不知道孤王為何獨獨把你詔來?”
薑凝醉回得淡然:“北央王的心思,我不敢隨意揣度。”
薑凝醉的話裏總是透著一味的恭謙,卻又有揮之不去地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央玄凜不說話,深若寒譚的眼裏藏著鋒銳的光,他自上而下打量著她。記憶裏關於當年那個怯怯懦懦的太子妃的印象已經太模糊了,隻依稀記得不過是個孩子,跟她那征戰沙場的姐姐自是沒得比。如今仔細看來,他才恍然發現,多年未見,那個小姑娘已經長得這般大了。
白紗若雪,螓首蛾眉,輪廓精致,好似長在寒冬裏的一株開得正是嬌豔的紅梅。明明隻是安靜的站在那裏,也難掩眉間的冷冽之意,就算麵對他這個央國君王,神情姿態也不見半點畏懼。
這樣的視若無睹,卻也無疑能引起央玄凜心底最深處的征服本能,他極冷地笑了笑,道:“孤王答應過鳳儀,會放你走。”說著,央玄凜背過身去,擺了擺手,聲音不帶任何表情。“你走吧。”
薑凝醉抬頭望他,神情裏有無數情緒閃過,最終歸於平靜,她漠然搖了搖頭,“不可能。”
“沒有什麼不可能,若不是她親自開口求我,孤王怎會甘心如此輕易放過你?”央玄凜回過神,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中的表情似憐憫又似嘲諷。“孤王勸你還是不要不知好歹,你能活著離開,已經是孤王賜給你最大的仁慈。”
太過突然地事實逼得薑凝醉微微蹙起了眉頭,她低聲喃喃道:“她說過,她會有辦法的。”
“那是騙你的。”
薑凝醉仍舊不信,“她說過,她要同我一同離開。”
央玄凜笑得殘忍,“那也是騙你的。”
“我不信。”好似有一把利劍直刺胸口,將心殘忍的全部撕碎,痛得人無法呼吸。薑凝醉狠狠抽了一口氣,胸口仍舊滯悶難消,她第一次覺得,這世上有些言語真相,竟比刀劍更加傷人。嘴唇囁嚅幾下,她平靜道:“除了她,沒有人可以替她開口讓我離開。”
央玄凜慢慢走下台階,來到薑凝醉的身邊,一字一句如同他逼近的腳步,讓薑凝醉沒有任何喘息的時間。
“鳳儀是什麼性子,你難道還不清楚,若無她的默許,孤王豈能如此輕易詔你過來?哪怕她還有一點在乎你,都不可能會眼睜睜看著孤王帶走你。”說話間,央玄凜已經站定到薑凝醉的麵前,他的話語如同他此刻冷入骨髓的笑意,用顏漪嵐作為手裏最堅韌的武器,一點一點將薑凝醉看似堅固的理智擊潰。“不管你信與不信,最終,還是孤王得到了她。”
說罷,央玄凜雙目微斂,看著薑凝醉的眼裏冷若刀鋒。“薑凝醉,你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