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月站在二人中間,她先是詢問般地看了看江珩,隨後,又將疑惑的目光落在了顏靈戈的身上。
“回祁月公主的話,城外秦頌將軍有重要的密函托屬下親自交給陛下。”江珩聲音一頓,眼神饒有深意地掃過顏靈戈,拱手道:“此事萬分緊急,不得怠慢,可是婧王妃卻以陛下就寢為由,將屬下攔在了門外,屬下一時情急,所以才無意衝撞了婧王妃。”
江珩這麼一說,祁月也不覺有了些納悶。
顏靈戈向來待人溫和,性子也柔淡如水,嫁入央國的這四年裏,她幾乎沒有看過顏靈戈對誰動過氣。說到底,江珩也不過是個下人,就算真有冒犯,憑著顏靈戈的脾氣,斷不會這樣強硬阻攔。況且,江珩的話已經說得足夠明白,茲事體大,顏靈戈不會不了解耽誤時間的後果。
“皇嫂心急,也不過是怕你打擾皇兄休息。”祁月出麵緩和道:“既然如此,你就將此信交給我吧,我親自送去給皇兄。”
祁月說罷,笑得嬌豔動人,她伸了伸手,示意江珩把密函給她。
“這......”若說對顏靈戈他都能從容應當,但是麵對這個央國最年幼的祁月公主,江珩卻半點法子也沒有。
江珩猶豫不決間,卻見祁月直接伸手從他的懷裏拿過密函,捏在手裏輕敲了敲他的頭,佯作生氣的樣子格外的嬌嗔明媚,“大膽奴才,連我的話你也敢不聽啦?”
“屬下不敢,隻是......”江珩連連擺手解釋,慌忙道:“隻是情況緊急,請祁月公主務必立即交由陛下過目。”
雖然不知曉信封裏會寫些什麼,但是如今聽江珩神情凝重的再三叮囑,祁月也難免慎重起來。她捏緊了手裏的信,點頭答應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不會耽誤的。”
有了祁月的保證,江珩不免心口一鬆,可是當他望及一邊默默不語的顏靈戈時,神情卻又不免沉重起來。回頭望了祁月一眼,看見她正衝著自己笑眼盈盈,也不知道她究竟明不明白這封信有多重要,對央國又有著多大的影響。
遣走了江珩,祁月看了看手裏的信箋,隨後,她偏頭望向顏靈戈,奇道:“瞧江珩的模樣似是事出緊急,皇嫂為何要攔江珩?”
顏靈戈聞言,她微微抿起了唇,總是和善的麵孔上浮出淡淡的憂慮,她突然伸手攥住了祁月的胳膊,掩低了聲音道:“祁月,皇嫂有一事相求。”
顏靈戈極少會用這樣嚴肅的語氣同她說話,沉重裏偏又帶著隱隱的懇求,祁月沉默片刻,目光不覺落在信箋之上,三分明了道:“皇嫂要說的事,可是與我手裏的這封密函有關?”
“是。”顏靈戈點頭,向來和顏悅色的臉上此刻卻滿是抹不去的陰霾。“進京的時候你也知曉,秦頌奉了你皇兄的命令率五千精兵駐守城門之外,今日他突然托江珩送來密函,此事必有蹊蹺。”
隱隱感覺到顏靈戈的話裏麵的意味也許並非她所能承受,祁月茫然地搖了搖頭,道:“我不明白皇嫂的意思。”
祁月尚顯稚嫩的臉龐一時間刺痛了顏靈戈的眼眸,她眼帶惻隱,鬆開了握住祁月的手,走前幾步,望著頭頂烏雲密布的天空,眼底蒙上一層陰影。“我猜,定是城門外出了狀況,若是我沒猜錯的話,怕是皇姐已經有所行動了。”
“什麼?!”祁月腦子嗡嗡作響,她忍不住驚呼一聲,隨即連忙掩住嘴,四下張望片刻,急道:“你是說,長公主在城門外...?”說著,祁月又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不,這不可能啊,如今皇兄四麵緊盯長公主的一舉一動,她如何做到的?”
顏靈戈微歎一聲,心裏半喜半憂,“我也不知曉具體情況,我隻知道,不論城門外發生了什麼,必定與皇姐脫不了幹係。”
祁月捏緊了手裏的信,抬頭複雜地看了顏靈戈一眼,問道:“既然如此,皇嫂想要求我什麼?”
顏靈戈神色凝重,唇齒幾番遲疑,終於伸手握住祁月的手臂,緩緩道:“皇嫂隻求你,再晚一些...再晚一些將此信交給你皇兄。”
“皇嫂,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祁月驚愕,她反手甩開顏靈戈的手,道:“如今情況緊急,我怎能耽擱時間?你是我大央的皇妃,你這番話若是讓外人聽見,光是幹涉朝政一項罪名都足以判你死刑!”
“我知道。”顏靈戈重又攥緊祁月的手臂,逼得她吃痛看向自己,她一字一句哽咽道:“依著眼下的形勢,央顏兩國一戰怕是遲早的事,我雖貴為央國的皇妃,但是我仍是顏國的公主,不論最後贏得是誰,我都不會高興。祁月,若這一次顏國輸了,難道你忍心眼睜睜看著太子死在你皇兄的刀下麼?你要明白,有的時候,若想要換得兩全,勢必是要犧牲掉一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