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2 / 2)

這番話實在是太嚴重了,這樣可怕的後果,直逼得祁月後退兩步,麵色一片慘白。

總有一天,我會親自踏碎央國的每一寸土地。

今日你皇兄帶給顏國和皇姐的種種侮辱淩難,日後,我一定會加倍討還回來!

想起那日送走薑凝醉之時,顏君堯說過的話,句句如同帶血的利刃,狠狠戳進祁月的心扉,疼得她幾欲不能呼吸。她低頭看著手裏捏的發皺的密函,又抬頭看了眼神色悲憫懇求的顏靈戈,進退不得。

可是...可是...

“皇嫂說得道理,祁月都明白。”伸手用袖子擦了擦滑出眼角的一滴淚珠,祁月笑得苦澀,眼神卻是堅定不移地,她道:“可是,城門外那五千精兵是我大央的子民,他們為了我大央征戰沙場,是我大央的英雄,也許他們如今正在城門外遭受危險,難道他們就不害怕死麼,難道他們的命就不值錢了麼?可是他們為了皇兄,為了大央,從沒有過半點退怯。如今你讓我視他們的生死於不顧,讓我犧牲他們換來央顏兩國的和平,這樣的事情我做不到!”

祁月說著,她再不去看顏靈戈,跌跌撞撞地往大殿內跑去。隻留下顏靈戈一人,神色悲戚,獨自站在空曠的長廊之上,天邊有閃電轟隆作響,映的她的臉龐一片灰白。

偌大的偏殿,祁月的腳步走得很急,在大殿裏留下陣陣回響。她越走越快,到了最後,幾乎跑了起來,喘息聲伴著隱隱的抽泣,聽的人心頭不忍。

伸手拂開分隔在內殿的紗簾,祁月跌坐在央玄凜的床榻前,這樣的響聲驚動了沉睡的央玄凜,他睜眼,看見祁月垂著頭哭得不能自已,她的手裏正緊緊攥著一封信,看見他醒來,便顫抖著遞到他的麵前。

“皇兄,大事不好了......”

本想詢問祁月,不料祁月卻先一步開了口,他蹙眉,展開祁月遞給他的信,信上不過寥寥數筆,其中的意味無異於是棒頭一擊,猶如一盆涼水讓他瞬間清醒了過來。

“傳江珩。”

掀被下了床,央玄凜拿起屏風上的外衣披上,匆匆吩咐一旁的侍衛,他說罷,神色陰鬱不定,青冷如鐵。“長公主在哪兒?”

晨間尚還晴朗的天空,如今卻迎來了電閃雷鳴,大雨將至。耳邊一道炸雷轟隆而至,碧鳶從城門外走上來,看見顏漪嵐渾身被閃電照得發白,麵無表情的臉上看上去越發冷漠了。

“殿下,北央王急詔江珩進了他的寢殿,不知是在商議著什麼,已經有大半個時辰了。”

顏漪嵐冷聲一笑,漠然的臉上因這抹笑而有了神彩,分外妖嬈起來,“看來,吳王終於動手了。”

碧鳶卻笑不出來,她擔憂道:“也不知是福是禍,我們什麼也不知曉,始終是太被動了些。”

“是福是禍,很快就見真章了。”顏漪嵐說著,走到城樓邊,俯看著大顏的江山,沉吟片刻道:“你且將虎符秘密交給太子,告訴他,不論我這裏發生了什麼變故,讓他都不要理會。那虎符,隻要他覺得到了該用的時候,莫說是皇宮內外的兵力,就算要召回遠在邊疆的大將軍,也無一不可。”

碧鳶臉上詫異,她猛地抬頭看了顏漪嵐一眼,驚覺自己失禮,連忙重又垂下頭去,蹙眉回道:“是。”

支走了碧鳶,顏漪嵐回頭看了眼身後伺候的一幹婢女,神色懨懨地擺了擺手,道:“你們也都退下吧。”

屏退了所有的人,顏漪嵐獨自一人站在城樓之上,遠遠看去竟有了些伶仃蕭條之意。她遠眺著皇宮之外的景色,目光所及之處是任何人也到不了的地方,微微眯起的鳳眸裏落盡滄桑。

伴著驚雷聲響,顏漪嵐隱隱約約聽見身側有人從城樓下緩緩走來,聲音由遠及近,那道腳步聲那麼清晰又沉重,如同壓在人心弦上一般,所有的神經都不覺繃緊了起來。

直到那道腳步聲來到身邊,顏漪嵐這才側頭望去,望見的卻是滿臉陰戾肅然的央玄凜,那雙黑若曜石的眼眸緊緊地鎖住她,裏麵不再有半點愛意,滿滿寫著冷入骨髓的殺機。

“鳳儀,你該死。”

央玄凜的話那麼沉,又那麼痛,像是世上最燙的酒,又像是冰凍三尺的冷。伴隨著話音落下的,是他突然而至的冷劍,如同天邊的閃電一般泛著刺目的光亮,生生橫在了顏漪嵐的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