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愛的,不正是皇姐的明媚奪目和驕傲凜然麼,既然如此,大王又怎麼忍心親手毀掉呢?”顏靈戈語氣平淡,似歎似傷,“那樣的皇姐,大王就算得到了,又能如何呢?”
心底潛伏多年的傷口猝不及防地被人狠狠揭開,央玄凜痛得蹙緊了眉頭,憤怒無措下,他冷聲道:“就算如此,最後還是孤王得到了她。”
央玄凜的執念像是一把利劍,直刺進顏靈戈的心中,似是明白多說也是無益,顏靈戈起身,不再多說一句話,轉身往殿外走去。
“難道連你也要離開孤王?”
手腕突然被人緊緊拉住,入耳的是央玄凜深沉的話語,顏靈戈心下淒哀,她回頭看向央玄凜俊美的臉龐,眉目如畫,容顏清冷,眉宇間透著屬於君王的威嚴。
這便是她愛著的男子,即使他做出再多於天下所不容的錯事,可她依舊沒辦法去怪他。明明知道他的心裏從來沒有她,但是奈何她的心裏裝的卻全是他,這樣的一個她,連跟他慪氣的權利都沒有。
隻要他說,她總是會輕易地原諒他的。
“大王這幾日忙於政事,一直沒有好好合過眼。”微不可聞地歎息了一聲,顏靈戈低眉垂目,語氣猶如她臉上的神情一般溫柔。這一次,她沒有掙開央玄凜的手,而是順著兩人的姿勢拉起央玄凜,往床幔走去。“時辰尚早,大王不如先睡一會兒,午時過後我再叫醒你。”
深深望了顏靈戈一眼,央玄凜終是抵不過她眼裏的堅持,臥榻沉沉睡去。
顏靈戈坐在榻邊,一動不動地望著榻上沉睡的央玄凜,神情悲傷,眼神卻是透著堅定的。
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罷了。不是不知曉你一開始愛得便是皇姐,我性子沉默,比不得皇姐明媚奪目,你心裏沒有我,也是自然。是我選擇飛蛾撲火,用這樣一種幾近絕望的姿態去愛你,你不愛我,我也不怪你。
隻是皇姐始終於我有恩,你如何傷我,我都可以含笑置之,獨獨做不到眼睜睜看著皇姐身陷兩難而不管不顧。你若執意挑起兩國禍端,我既是顏國的公主,因此就算死,也必定會阻止你繼續錯下去。
等到這場禍事平息,央玄凜,你就算要殺了我,我也毫無怨言。
殿外有明媚的春光直直照進殿內,在青石板上折射出一層刺眼的光,顏靈戈頓住腳步,微微側頭望向央玄凜的位置,她淒淒地笑了笑,偏又有那麼多的苦澀彌漫上心頭。
心思紛亂如飛絮,離開了央玄凜的宮殿,顏靈戈轉身正要離開,卻看見有央玄凜的貼身侍衛匆匆行來,瞧著神情模樣,似乎是出了什麼大事。
“拜見婧王妃。”
顏靈戈嫁給央玄凜多年,對於他身邊的這個貼身侍衛自然也有些了解,她凝眸打量了片刻,隨後淡淡道:“江珩,大王已經睡下,若無要事,你且晚些再來回稟吧。”
江珩聞言,稟道:“回婧王妃的話,屬下受秦頌將軍的吩咐,有重要的密函要親自交由陛下過目。”
秦頌將軍?
顏靈戈記得,當初央國進京的時候,央玄凜特別交代秦頌率領五千士兵駐守在城門外,全權聽憑他的吩咐。如今會有什麼事,值得秦頌書寫密函上奏呢?
想著,顏靈戈回頭望了眼緊閉的宮殿,道:“大王這幾日忙於央顏兩國的婚事,如今終於得以休息片刻,你且將信交給我,等到大王醒來,我自會親自交給他。”
江珩這時才抬起一直垂著的頭,他漆黑的眼眸深深望了顏靈戈一眼,堅持道:“此事萬分緊急,還請婧王妃容屬下立即上奏陛下。”
知曉江珩定是不信自己的話,顏靈戈冷冷笑道:“如此說來,江侍衛是不相信我了?”
如今央顏兩國的情勢如同水火,雖然顏靈戈嫁入央國,但是她畢竟還是顏國的公主,身上始終流著的是顏國的血。而軍中情勢瞬息萬變,江珩跟隨央玄凜身邊多年,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因此,就算顏靈戈當真對央玄凜別無二心,但是若要他相信顏靈戈會眼睜睜看著顏國有難而無動於衷,他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
“請婧王妃放屬下進殿。”江珩心下有了決定,堅持道:“若是耽擱了時間,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到時陛下知曉了緣由,怕就算是婧王妃也必定難逃責難吧?”
從江珩的態度裏,似是已經隱隱明白了這封密函的嚴重性,顏靈戈不願放行,卻又無力阻止江珩進殿。僵持之間,隻見祁月從偏殿走了進來,一眼便望見了顏靈戈,笑著快步走來。
“皇嫂......”清脆地喚過顏靈戈,祁月這時才注意到一旁的江珩,似乎也注意到了二人之間怪異的氣氛,祁月歪了歪頭,遲疑道:“咦,你們這是怎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