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個顏國長公主。”從顏漪嵐的頸邊緩緩移開劍,央玄凜眼底有最熱最痛的星光閃爍,他一字一句,仿佛從咬緊的牙關溢出來,卻又無不帶著心底最沉痛的歎息。“是孤王輸了。”
顏漪嵐已經給了他選擇,卻又像是壓根讓他無從選擇,如今吳王生擒了他留守宮外的五千精兵,雖說京城外還有兩隊人馬駐守,但是如今情勢已經如此明了,他雖然清楚顏漪嵐忌憚央國的實力而不敢貿然殺他,但是他也清楚,若是執意一味頑抗下去,那麼他壓根撐不到大央的援軍趕到。
除了離開,他別無選擇。
他是輸了,可是他知曉顏漪嵐一定明白。他不是輸給了眼下暫時的劣勢局麵,而是輸給了顏漪嵐。其實一開始就輸了,在這場他與顏漪嵐的博弈裏,他始終是處於被動的一方。
或許當真是旁觀者清,有一句話顏靈戈早已經預料到,她曾說過顏漪嵐始終是他唯一的死穴。他可以贏得整個天下,但是他這輩子卻注定贏不了她。
因為心已為牢。
這些話他不曾說出口,卻已經再也說不出口了。
央玄凜狠狠咬牙,反手將手裏的劍直直立於地上,他的神色沉默而頹然,突然伸手狠狠將顏漪嵐抱在了懷裏,聲音燙在顏漪嵐的耳邊,灼熱如焚燒一切的烈火。“鳳儀,如果沒有她...如果她從未曾出現過,你...”
央玄凜突如其來的擁抱讓顏漪嵐微微怔神,她想起臨近十七歲的那個秋天,她在央國的大殿上初遇見央玄凜,彼時她還不懂得情愛一事,少女心思簡單明了,以為婚姻嫁娶大多如此,聽聞父皇要將她嫁給央玄凜之時,她雖然不甘心,卻明白為了顏國,她別無選擇。
或許如果沒有發生日後的種種事情,沒有遇見命中注定的劫數,也許她如今當真早早嫁去了央國,成為了央玄凜的皇妃。
回憶總是擾人,可惜假若假若,本身就是毫無意義地東西。
“不會。”
顏漪嵐的視線仿若沒有焦距,錯過央玄凜的肩膀落在不知名的遠方,她微微眯起鳳眸,聲音清淺,卻帶著不容人質疑的氣勢。冷聲打斷央玄凜的話,顏漪嵐自他的懷裏退後幾步,眼神落滿了蒼白。
“世上從沒有如果這件事。”
該遇見的遲早都會遇見,該愛上的人始終會在芸芸眾生裏相識,時過境遷,顏漪嵐從未想過如果。即是命中注定的事,那麼不論結局如何,她都認。
央玄凜已經離去,而顏漪嵐依然站在高高的城樓之上,眼底是漫無邊際的空茫蕭瑟。頸間凜冽的疼痛已然麻木,她伸手用指尖抹了抹傷口淋漓的鮮血,置在唇邊輕吮,血腥的味道彌漫在整個舌尖,蒼白的唇色立即染得一片嫣紅。
突地,顏漪嵐空寂的眼裏迎來一片黯淡,腳下隨之傳來震天徹地的撼動,城門外鐵蹄錚錚,連耳邊的風聲都有了激烈的變化,天邊烏雲壓城,閃電如同白色的鬼魅,穿梭在皇宮的每一個角落。
宮門依著顏漪嵐的指示緩緩開啟,沉重的宮門如同一隻潛伏的巨獸,發出震徹天地的巨吼,漫天的塵土裏,吳王率領他的鐵騎部隊緩緩行到城樓下,他昂首,抬眼看見顏漪嵐立在城樓邊,一襲紅衣颯颯,如墨烏發在怒風裏飛舞,麵色妖豔而冷凝,眼裏透出睥睨天下的鎮定威儀。
“臣顏君熠,奉長公主之諭,在城外俘獲秦頌部隊五千精騎,特進宮稟告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