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1 / 2)

一盤棋已經接近尾聲,顏漪嵐笑道:“看來這次又是本宮輸了。”

吳王自棋局中抬起頭來,搖頭道:“本王看長公主似乎心思並沒有用在下棋之上。”

輸贏已定,顏漪嵐不再打算負隅頑抗,她扔了手裏的棋子,道:“哪裏?吳王的棋藝精湛,是本宮技不如人,慚愧的很。”

顏漪嵐還記得先帝在世的時候,素愛與吳王對弈,也常常當著他們的麵誇讚吳王深謀遠慮且心思縝密,是難得的天降之才。然而顏漪嵐卻從小對這些不甚感興趣,先帝打小器重她,治國之道、三綱五常,但凡皇子該學的先帝從未吝嗇教過她,可惜她除了騎馬打獵舞刀弄槍,其餘的什麼也學不用心。

吳王不以為然,舉杯輕抿了一口茶,“是長公主謙讓了。”

聽聞吳王過謙的話,顏漪嵐微微一笑,“小時候父皇常常教導我們,下棋對弈,必須懂得取舍,有的時候放棄眼前的利益,是為了取得最終的勝利。成大事者,也是如此。”

吳王眸色微斂,似懂似不懂地接話道:“父皇的教誨,本王時刻記在心上。”

“可是本宮卻覺得,吳王並未明白這番話的意思。”顏漪嵐看了吳王一眼,意味深長道:“本宮向來欣賞吳王,因為吳王不僅有野心,更有與之相媲的手段。可是如今看來,吳王卻要為了一座城池,而舍棄整個天下麼?”

吳王突然抬頭直視顏漪嵐,道:“本王駑鈍,不明白長公主的意思,還請長公主明示。”

薑凝醉索性把話挑明:“凝醉離宮多時,母後已有掛念,既然祭過了疏影,她也應當回宮了。”

吳王麵色平常,他回道:“長公主說得極是,隻不過如今太子妃回了將軍府,又逢疏影的忌日,心情難免悲痛一些,長公主何不寬限幾天,讓她與夫人多聚些時日呢?”

“宮裏有宮裏的規矩,怎能允許她任意妄為?”顏漪嵐毫不退讓。

吳王嘴角勾起一抹深笑,“如果本王說,這是太子妃自己的意思呢?”

捏住茶杯的手緊了緊,顏漪嵐並不說話,隻以眼神示意吳王繼續說下去。

“看來太子妃當真是遺忘了許多往事,這次回府同夫人閑談,竟向夫人問起了許多有關於疏影的事。”吳王故意停頓,他眼角掃過身側的顏漪嵐,似乎想要從她臉上察覺出什麼異樣來,可惜顏漪嵐依舊是笑著的,甚至看上去笑得更甚妖嬈了。“她年紀尚小,過去的事情並非她所能理解,一時難以接受,也是在所難免。”

吳王的聲音和話語,似是擦著顏漪嵐的耳邊遊走而過,仿佛將她與四周隔離開來,瞬間如至寒冷天地之間。“畢竟,突然之間讓她知曉自己的姐姐竟然是死於長公主的手裏,這樣的事實換做是任何一個人,恐怕都會恨之入骨的吧?”

心扉似是被利劍穿透,不得不再次想起的往事讓顏漪嵐心如刀割,鮮血淋漓的感受也不過如此。即使是痛極了,她依然能夠用嘴角勾勒出一抹涼薄的笑,令人辨不出她的真心和假意。“吳王如此煞費苦心,是想要得到什麼?”

“本王什麼也不想要,”吳王冷聲一笑,抬手將棋盤上顏漪嵐方才用過的白子一一揀起,收入甕中。“隻是有些東西,本王若是得不到,長公主也同樣不配得到。長公主當初既然能為了大顏狠心親手舍棄疏影,那麼多年之後的今天,長公主理當猜到會有此報。”

就算再如何掩藏,那些顏漪嵐曾經深埋心底的傷疤如今全被吳王公布於天下,她的心扉宛若被什麼重重碾壓而過,溫熱的鮮血遊走的地方皆是一片冰涼。那種疼,那種冷,一如當年得知薑疏影死去的那個瞬間。

顏漪嵐不想去爭辯什麼,也無意去解釋什麼,她目光寒若刀刃,望向吳王的鳳眸裏落滿了冰霜。“可惜吳王從未了解過疏影,如今也同樣不了解凝醉。”說著,顏漪嵐輕輕嗤笑了一聲,眼帶譏誚。“吳王的謊說的未免也太不高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