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1 / 3)

甄氏麵露詫異,她淡淡地飲了一口茶,問道:“怎麼突然想起問你姐姐的事了?”

“今日本是姐姐的忌日,可是我卻遺忘了許多與姐姐有關的記憶,想來實在該死。”薑凝醉微垂著頭,她輕聲說著,唇邊的笑意漸轉苦澀。“母親說姐姐丟了先帝賞賜的簪子,是初回京城時候的事?”

“是啊,應該是六年前的事了。”回想起往事來,甄氏也不覺有了瞬間的晃神,她道:“想來也是稀奇,疏影向來循規蹈矩,做事也懂得進退分寸,一直是你父親與我的驕傲,從沒讓我們失望過。可是自從回了京城,她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進京的第一日,就因不識得皇室貴族,而不小心冒犯了長公主。後來皇上大宴群臣,為你父親接風洗塵,她盛裝而去,又冒失地丟了皇上賞賜的簪子,之後更是經常做出一些惹得你父親不高興的事,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你父親對她發這樣大的脾氣。”

薑凝醉記得青芙曾經不經意間跟她談及薑家往事的時候,說過太子妃的父親雖然一生征戰南北,是個萬人敬仰的大將軍,但是對於兩個女兒卻是極為疼惜的。從小到大,從不曾對她們二人紅過臉,聽起來應該是個不折不扣的慈父。既是如此,甄氏口中向來規矩的薑疏影又會因為什麼事惹得大將軍動氣至此呢?

薑凝醉回過神來,佯裝一副苦惱的樣子,道:“我好像隱約記得這件事,不過那時候我年紀尚小,並不明白原因。”

甄氏笑了笑,道:“你當然不會明白,你的父親甚至都不肯告訴我原因。他罰疏影在祠堂跪了一夜,我想去替她說兩句好話,卻被你父親趕出了祠堂。我那時隻是模糊地聽見你父親質問她,究竟懂不懂‘君臣有別’四個字怎麼寫?可是疏影一個字也不肯說,不論你父親怎麼訓斥,她始終沒有為自己辯駁一句。”甄氏說著,眉頭輕擰,似乎也為這件往事而感到疑惑不解,“我本以為你父親的這句話裏指的‘君’是吳王,可是後來一想,又覺得解釋不通。吳王十四歲便跟隨在你父親身邊征戰南北,與疏影也是青梅竹馬,雖然先帝一直沒有開口點明過,但是他們二人的親事卻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況且吳王心儀疏影多年,情意自是不必多說,若要因為他們太過親近而怪罪於她,這似乎是有些說不通的。”

薑凝醉倏地蹙緊了眉頭,心中所猜測的事情得到了驗證,她卻並沒有感到多少輕鬆自在。“母親是說,當年姐姐要嫁的人,是吳王?”

“是啊。”甄氏瞧著薑凝醉尤帶詫然的模樣,笑道:“除了吳王,還能有誰呢?”說著說著,甄氏的眼中劃過一抹沉痛,笑意慢慢淡下來,聲音隨之幽幽響起。“隻是可惜了,還沒來得及喝下這杯合巹酒,京城的一道噩耗,就催得她急急地去送了性命。”

這道噩耗,自然是先帝駕崩的消息。

可是薑凝醉仍舊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如果薑疏影當初真的要嫁給吳王,如果她真的對吳王有情有義,那麼她不應該會不知道,先帝駕崩對於這個天下意味著什麼,對於顏漪嵐和吳王又意味著什麼。

為什麼要匆匆回京替顏家守住這最後一道城門,如果她的心裏向著吳王,如果她要助吳王得到大顏江山,那麼最好的辦法,是坐等隋國攻進皇宮,取下了顏漪嵐和顏君堯的首級之後,再隨同吳王一舉進京擊退隋軍,讓吳王能夠名正言順地坐上大顏的王位,以此獲得民心。

而她這麼做,擺明了是站在與吳王相對的立場上,這樣做對於她來說一點好處也沒有,或許她從頭到尾要的都不是什麼好處。想著,薑凝醉極輕極緩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