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漪嵐從不會如此好心,更不會做毫無目的之事。
池蔚心中隱隱有所猜想,所以聽到顏漪嵐的話,她也不覺詫異,反而笑道:“我如今是朝廷欽犯,自身尚且難保,不想我這樣的人對於長公主而言,竟然還有可用之處?”
“有沒有可用之處,”顏漪嵐莞爾一笑,“到時你自會知曉。”
池蔚挑眉問道:“不打算現在告訴我?”
“不急。”顏漪嵐慢悠悠地賣著關子,“反正一時半會你們也出不了京城。”
池蔚傾身倚靠著石桌,撫眉笑道:“不如說是因為如今長公主手裏捏著浣雪的命,所以如此有恃無恐。”畢竟,她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力。
不論將來顏漪嵐會提出什麼樣的條件,隻要為了柳浣雪,就算是要赴湯蹈火,恐怕池蔚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噗嗤。”似乎讀出了池蔚心底裏的想法,顏漪嵐忍不住笑出聲來,“放心,既然放你們出了宮,本宮自然沒有必要再難為你們。”
“長公主的這句話,我倒是信的。隻不過......”淡雅的臉龐顯出幾分促狹,池蔚突然笑得惡劣,“我信的不是長公主,而是太子妃。”
想也知道池蔚說出這番話的用意,明擺著是搬出薑凝醉來打趣顏漪嵐,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獨掌顏國朝政多年的長公主顏漪嵐,就連央國國君都尚且不看在眼裏,卻偏偏拿太子妃薑凝醉一點辦法也沒有。
道理雖然人人都明白,但是敢這樣直言不諱的人倒是不多的,顏漪嵐沒好氣地放了手裏的茶杯,哂笑道:“你這不怕死的性子,倒是跟她一模一樣。”
池蔚若有所思,她道:“與其說是我們有些相像,不如說她更像另外一個人。”
凝在唇邊的笑意淡了淡,顏漪嵐側首看向池蔚,“連你也這麼覺得?”
“自從太子妃落水之後,再一次見到她便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種熟悉無法用任何道理去解釋。”池蔚斟酌了片刻,直言道:“與太子妃的相處,總讓我想到她的姐姐,有的時候我會覺得,她們宛若是一個人。”
池蔚的直言不諱讓顏漪嵐有了瞬間的失神,心底迎來一陣短暫的疼痛,刺痛的感覺逼得她回過神來。她重拾起笑意,起身道:“可惜疏影已經死了。”
這句話像是在提醒池蔚,又像是在提醒她自己。
池蔚沉默,她順著顏漪嵐起身的動作抬頭看向她,頭頂的光被顏漪嵐的身子擋去了大半,光影交錯中,她看見顏漪嵐眼底的氣勢淡了去,透出一絲不自知的晦澀與倦怠,不像是往日裏站在高處的那個冷峻的君王,倒有些像是折了羽翼墜落凡間的鳳凰。
“太子妃這樣的人,並不適合留在宮裏。”池蔚略一沉吟,道:“為了避免她重蹈覆轍,長公主不應該再接她回宮。”
“從一開始,本宮就沒有打算帶她回宮。”顏漪嵐從容一笑,笑意掃去之前眼底的落寞,她道:“所以,本宮不能陪在她身邊的這段時間裏,本宮希望你能夠替我多留一點心。”
這一下,連池蔚也不禁有些詫異了,“這就是長公主想讓我做的事情?”
“凝醉的性子你也知曉,本宮若是派探子在將軍府外盯守,她肯定是不會高興的。”麵對薑凝醉,顏漪嵐隻覺得自己的手段計謀完全派不上用場,“吳王那邊尚還不能掉以輕心,本宮□□/乏術,算來算去,宮外隻有你是可以信任的。”
這是第一次,池蔚看見顏漪嵐藏在冷峻強勢下的那份柔軟縝密。
難怪薑凝醉會對顏漪嵐如此動心,換作是誰,窺探到這樣溫柔細膩的顏漪嵐,都會忍不住要為之傾心的吧?
想著,池蔚點頭道:“好。”
聽到池蔚應允,顏漪嵐微微一笑,她伸手拍了拍池蔚的肩膀,似乎所有的言語全都涵蓋在了這個動作裏,之後,她轉身離去。
薑凝醉站在瓊花海裏等了一會兒,便看見顏漪嵐的身影從花海之外走了過來。
站在原地沒有動,直到顏漪嵐走到了她的身邊,薑凝醉才開口道:“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