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靜靜停在集市的街道旁。
薑凝醉掀開車簾看著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再回頭看看氣定神閑的顏漪嵐,遲疑片刻終於說道:“我其實並不喜歡逛集市。”
掀眼看了薑凝醉一眼,顏漪嵐揶揄道:“看得出來,你與一般女子不太一樣。”
“那長公主還......?”
不等薑凝醉說完,顏漪嵐已經將她拉下了馬車,“你就當是陪我逛逛。”
薑凝醉才不信顏漪嵐是真心喜歡逛街,可是兩個人這樣漫無目的遊逛閑玩的機會實在難得,薑凝醉心裏生出幾分新鮮,便也就沒有太過反對,任由顏漪嵐帶著她走進人群中去。
雙腳踩在街道的石板路上,這裏的地麵自然不如皇宮裏的地磚平滑考究,但是薑凝醉卻覺得輕鬆自在,那是在壓抑的宮闈裏所體會不到的。
出宮這些時日,薑凝醉一直呆在將軍府裏,並不曾出府過,所以如今站在大街上,她茫然張望,一時間真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逛起。途徑她們的行人紛紛投來若有似無的目光,薑凝醉偏頭看了眼身邊的顏漪嵐,想她似乎從來就不曾想過要去收斂她的鋒芒,想著,便不覺地離著她站遠了些。
“從這條街一路逛過去,聽說在街尾有一家酒館,那裏的酒遠近聞名。”
顏漪嵐說這話時眼裏帶著些急不可耐,薑凝醉突然想起很久以前自己曾與池蔚共飲的醉態,心底不由地有些抵觸,卻又不忍拂了她的興致,隻好點頭答應下來。
薑凝醉跟著顏漪嵐一路走一路看,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有意,她們不知不覺竟又逛到了那家賣麵具的小攤。想起那日的花燈節,顏漪嵐也曾帶著她來過這裏,說她作為堂堂的太子妃不能在宮外這樣拋頭露麵,還隨手拿過一張麵具蓋在她的臉上,笑話她笑得不好看。
想著,薑凝醉不覺駐了足,站在麵具攤前隨手取下一張麵具,拿在手裏反反複複地看。
“怎麼了?”顏漪嵐隨著薑凝醉頓住了腳步,察覺她手裏的小玩意兒,挑眉問道:“你喜歡這個?”
想來可能是顏漪嵐忘記了那日的場景,薑凝醉低頭微微笑了笑,搖了搖頭,接著又點頭。
白天街上來往的行人本就不多,生意更是不免冷淡,況且顏漪嵐和薑凝醉雖然今日穿著低調,但是舉手投足間無不透著雍容貴氣,那小販一看便知是大戶人家,於是十分熱情地走上前來,招呼道:“這些麵具都是現繪的,可以根據二位想要的樣式繪製,保準二位滿意。”
顏漪嵐低頭看著薑凝醉手裏的麵具,嫌棄道:“畫的很一般。”
那小販一聽,心裏自然不太樂意,剛想要數落兩句,不想顏漪嵐又道:“你若是喜歡,那就買下來吧。”
小販馬上換了笑臉,“一個隻要二十五文錢。”
對於這個時代的錢幣薑凝醉並無太多概念,所以她並不表態,隻是偏頭望向顏漪嵐,希望她能判斷這個價錢是否合理,不料顏漪嵐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嘖嘖稱道:“原來這麼便宜......”
捏著麵具的手微微收緊,薑凝醉後知後覺的想,或許比起她來,顏漪嵐對於金錢的概念也不見得好多少。這般想著,薑凝醉狐疑地看著顏漪嵐,問道:“你身上帶錢了麼?”
這真是個好問題,顏漪嵐低在薑凝醉耳旁,笑道:“沒有。”
薑凝醉聞言,拿在手裏的麵具簡直猶如燙手山芋,她連忙轉身想要放回去。
“我雖沒有,”好笑地看著薑凝醉的一係列行徑,顏漪嵐不急不慢地按住她的手,道:“但是碧鳶有。”說著,顏漪嵐單單衝不遠的馬車旁招了招手,留在馬車外的碧鳶立即點頭會意,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薑凝醉這時才知曉顏漪嵐的存心戲弄,她抬頭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笑得促狹的臉龐,心裏一陣牙癢癢。
學著那日顏漪嵐的行徑,薑凝醉抬手將麵具戴在了她的臉上,道:“下次不要露出這張臉來。”趁著顏漪嵐看不見,薑凝醉看似懲罰地用指尖劃過麵具,力道卻是出其的溫柔。“不好看。”
一旁的小販聽聞薑凝醉的話,暗自吃了一驚,他心道,這兩人明明生的一副好模樣,尤其是剛剛問價的那一位小姐,眉目流轉間帶著一股妖嬈,身上卻又透著些從容不迫的氣勢,讓人趨之若鶩又絲毫不敢靠近褻瀆。這樣一個絕世美人,任誰不想要多看兩眼,她的同伴竟然還嫌棄她不好看,這可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