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8.2(1 / 2)

第八章 №8.2

1940年五月上旬某日,城廂某地

自己這三年來在寧波,為大日本帝國的事業,可謂傷透腦筋、跑斷腳筋,為皇軍占領統治浙東立下了多大的功勞啊,可現在,我這個元勳反而沒了容身之地,“……太絕情了!”

如果他不得已離開寧波,一定不如前些天矢野那麼風光了。

芝原念及於此,沮喪極了。

芝原現在後悔了。

自己年輕時太過散漫與孟浪,怕受不了當兵的約束和苦楚,而設法躲避了兵役。沒有軍籍,以前覺不出有什麼不對,甚至還為自己能在官府軍方、權貴富豪、敵我陣營、黑白兩道之間縱橫捭闔、左右逢源而自許、而得意。但現在同一性質事件的不同處置,讓芝原認識到,年輕時的錯誤,經二十幾年的發酵,竟釀成了眼下必須喝下去的苦酒:劉斌放跑了大魚,證據確鑿,他反而沒什麼事兒;而自己無非是未能及早獲悉“四一九”情報,卻丟了飯碗,甚至也不給申辯的機會。

本來,自己還是有機會改正年輕時所犯的錯誤的。可惜,恐怕還是自己的浪人習氣害了自己。劉斌也沒有軍籍,但他卻是憲兵隊雇傭的正式職員;而自己呢,隻是特務機關的臨時“囑托”,這使得自己成了為別人準備著的、隨時可以拿出來頂缸的替罪羊。其實,如果自己想要成為杭州或寧波的特務機關的正式職員,這本不是什麼難事兒啊。

歸根到底,也要怪自己太魯莽了,一介草民竟想和官軍在天皇陛下麵前爭寵,確實有點倚老托大了。

罷!罷!罷!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好在自己還是為自己早留了一條後路,現在該是開啟那個秘道的時候了。

早在昭和十三年底,芝原離開杭州特務機關情報課主任職位時,盡管不如現在這麼狼狽,但也不十分光彩,原因是這個“花花太歲”實在過於放肆。這人有太嚴重的性施虐狂傾向,他喜歡無所顧忌地強奸。機關長渡邊大佐曾勸他還是隨軍當個經理主計官什麼的好,畢竟在野戰軍中這種行為不必有輿論影響方麵的考慮。這言下之意,是讓他收斂點,別壞了帝國治下的“王道樂土”的名聲。但芝原怕苦怕死不說,實際上是根本不相信在交戰區內能找到像杭州花姑娘那麼漂亮的女人可以玩,所以回絕了渡邊大佐的好意,依然我行我素。

終於有一天他色膽包天,公然在西湖邊劫持了一對熱戀中的青年男女,男的被其手下嘍羅暴打一頓,推到大陰溝內窒息而亡,女的則被芝原百般虐奸、肆意蹂躪,一跑出淫窟即精神錯亂。

這事兒鬧大了,渡邊麵對洶湧的輿論,隻得一邊對外嚴正聲明大日本帝國機關的清白、決與此事無涉雲雲,一邊勸芝原趕緊離開杭州另謀發展吧。

“大佐閣下,您看我去哪兒比較合適?”芝原問。

渡邊想了一下,說:“寧波吧。寧波富庶,花姑娘也一定不少。而且,寧波總有一天要被皇軍占領,以你的才幹,一定可以在諜報方麵為帝國作出貢獻的!”

“哪……,我該找誰呢?”

渡邊拍拍他的肩膀:“老兄,那兒似乎還是一個空白,就像一個處女,正等著你去征服她呢!哈哈哈……。”

芝原來到了寧波,舉目無親,形隻影單,快一個月了,除了認識了幾個妓女、幾個混混,諜報工作可是一籌莫展,了無頭緒,眼見得囊中日見羞澀,隻得從妓院搬到了旅館,再從城廂搬到了郊區,正在想著是否回滿洲算了的當兒,年少時的朋友清山居然找上門來了。

自從當初這哥倆為了躲避兵役一同離開家鄉、半道上分手後,就再也沒有互通音訊。芝原對清山能在這樣犄角旮旯的地方找到自己,表示了極大的驚訝。

清山邀他進城,在北悅來惠記浴室的澡堂子裏泡了半天,又在車轎街的鴻運樓津寧敘餐居的雅間裏磨蹭了半夜。

自那天身寬體泰之際,酒足飯飽之後,芝原才真正成了帝國在支那的情報人員,他從清山手上領到了一大筆活動經費,成了清山的下線,眼下的主要任務,是進入溪口,熟悉蔣氏故居的人事情況,倘若偵知蔣宋回鄉消息必須火速上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