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往下滑,一手捧著她的臉,哽咽地問:“洛嫋嫋,你是不是傻?”
“我才不是傻。”洛嫋嫋笑著,眼裏有淚光,“我是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一起做那隻沒有腳的鳥。”
他說,他是一隻沒有腳的鳥,飛啊飛啊,一生隻會停下來一次,那就是死亡的時候。
她呢,不知道怎麼辦,她的付出在他巨大的防禦麵前根本沒用。最後,她隻能也把自己變成一隻沒有腳的鳥,陪他飛啊飛,或許此生不得歇,但總是相伴的,不那麼孤單。
一切從她年少起,從看到那個孤獨在花園拉小提琴,隻對他的貓溫柔的少年開始,她就想,不再讓他孤單。
天亮了,霞光萬丈。
洛嫋嫋抬頭,微微傾身,輕輕在他臉上落下一個吻。
她說:“還是,甜的。”
話音剛落,她的眼淚也落下來。
趙亦樹,你是糖人,甜的。
還是,甜的。
十七歲對他說過的甜言蜜語,再說起,已這麼多年過去。
不,他給她的都太過苦澀了。
趙亦樹凝視她,看著已經變成青年的洛嫋嫋,後悔了。
他從不後悔做過的決定,但這次真的後悔了,他不該和她分手,不該因為自己的怯弱不安懷疑她,不該讓洛嫋嫋這麼多年,連想他都舍不得太想。
他們錯過了太多了,他伸手抱住她,難過地說:“對不起,嫋嫋。”
對不起,辜負了時光也辜負了你。
趙亦樹他根本配不上你。
時隔多年,兩人又一起看日出。
洛嫋嫋把頭靠在趙亦樹肩頭,輕聲說話,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趙熠然呢?”
“小熠出國了,他還在彈鋼琴。我考上醫科大之後,我們就聯係得少了,我忙,他也忙,他出國後,就更難見上一麵。不過偶爾還是會打電話,知道他身體很好,也就放心了。”
有時候,就是這樣,再好的朋友,總有一天也要各自長大,分道揚鑣,誰也阻擋不了時光的各奔東西。
“怎麼把頭發剪了?”
“沒時間洗頭發啊,上大學就剪了,”洛嫋嫋隨口說,突然坐直,緊張地頭問,“你是不是不喜歡我短發,很醜嗎?”
趙亦樹笑了,一臉寵溺:“不醜,也很好看。”
“真的?”洛嫋嫋笑了,她想到什麼,眨眨眼睛,“那我笑起來還好看嗎?”
那年,也是在琴島,大家擊鼓傳花,玩真心話大冒險。蘇子航問在場誰最漂亮,他說洛嫋嫋,洛嫋嫋什麼時候最漂亮,他回答,笑起來最好看。
趙亦樹的心熱熱的,他認真地看她,看到一個明豔動人的女孩,他點頭:“還是好看。”
洛嫋嫋滿足了,她把臉埋在他懷裏,聲音嗡嗡的:“亦樹,你為什麼說我笑起來最好看?”
因為他就是喜歡看她笑,她笑起來,眼睛有點彎,暖暖的,甜滋滋的。
趙亦樹捧著她的臉,吻了下去:“因為這樣——”
好久,他才放開她,在她耳邊說:“甜。”
她笑起來,最甜了。
洛嫋嫋臉紅了,但她伸手,用力抱住他,小聲說:“再甜一下。”
趙亦樹震驚了,瞪大眼睛看她:“……”
“哈哈哈,”洛嫋嫋開心地笑起來,“嚇到了吧,人家都說,學醫的女生都是女流氓。”
“……”趙亦樹確實有點意外,他的團支書已經從少女變女漢子,不過他還是捧著她的臉,溫柔地再甜了一次。
真奇怪,明明他們已經多年未見,很久沒這麼親近,可靠著彼此,當年的親昵還在,仿若他們從來沒有分開過,仍是那對十七歲傻傻的小戀人。
太陽完全升起來了。
兩人手拉手在沙灘上散步,陽光很柔和,身邊不時有白色的鳥兒飛過,像極了他童年時在天台養的那群白鴿,自由靈動。
真愜意啊,洛嫋嫋提議。
“亦樹,我們傍晚來看落日。”
“好。”
“明天還來看日出。”
“好。”
“又繼續看日落。”
“好。”
她說什麼,他都說好。
她說,和他有關的,都不是辜負。他也一樣,他就是要和她一起日複一日,慵懶閑淡地不辜負時光。
洛嫋嫋有些惋惜地說:“應該把暖暖帶過來的。”
兩個人,一條狗,看日出日落,再好不過了。
趙亦樹微笑道:“以後再帶它來。”
他現在隻想和她牽手走在一起,可不想再牽著一條狗。
他們準備在琴島過夜,住在蘇子航家的那套別墅。
趙亦樹打電話問蘇子航,他說鑰匙就壓在門前花盆下,很方便。
蘇子航還很八卦地問:“你要帶誰去玷汙我純潔的海邊小屋?天啊,趙亦樹,你終於不禁欲了!”
洛嫋嫋聽得臉一紅,不過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一逗就臉紅的小丫頭,早在醫科大被練得看到什麼都眼都不眨。她大方問:“蘇子航,你還暈海嗎?”
“靠!洛嫋嫋!好幾年了,你竟然還沒煩他,什麼時候出來見一麵——”
話沒說完,電話就被趙亦樹掐掉,他說:“話還是這麼多。”
洛嫋嫋沒說話,看著強裝鎮定的趙亦樹笑。
別墅沒什麼變,不過沒找到那堆碟片,好多年了,現在也沒人看碟片。
趙亦樹說要下廚,不過幾年過去,他的廚藝還是一如既往的不怎麼樣。
洛嫋嫋站在一旁看,不斷搖頭:“你的刀工太差了。”
她走過去,刷刷幾下,黃瓜切得漂亮又薄厚均勻。
“好刀法!”
“練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