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以後,袞族送來戰書。
竹簡上橫著粘了根雞毛,送信的來使驕傲地介紹,這根雞毛不是普通的雞毛,是將見證兩族之戰的偉大雞毛,是袞族複興的雞毛之始,曆史將銘記這根雞毛,世人將歌頌這根雞毛。
程述看了眼那根不知道從那隻公雞身上拔下來的毛,眼皮子跳了跳。
來使興奮地說:“據說你們漢人對這種帶了雞毛的信還有個典故,大概說的是......”他生硬地頓了一下,清清嗓子又道:“是什麼呢?這就要交給將軍好好參悟了。”
......
“哦,對了”,來使轉向收了信的程述,“能把那根雞毛還我嗎?”
程述取下雞毛,“你要做什麼?”
來使眉飛色舞:“這麼一根神奇的雞毛,我要留給我的子子孫孫奉養起來!”他把垂到額上的配飾扒拉到一邊,又說道:“我要讓子子孫孫都知道,這根雞毛是我護送到漢人大營,勇不畏死地向漢軍討要過來的,我的名字將載入史冊!”
......
需要幫忙感受一把勇不畏死的偉大嗎?
程述的嘴角抽了抽,巴圖魯實在是一位神奇的人物,派遣的來使都那麼別致。
人間精品。
遣人送來使出營,秦溯拿了方才那卷竹簡攤開來看,程述勾著他的脖子湊到一旁,“在哪裏約戰?”
“阜拔山附近,我以前去過。”
程述有些好奇,“阜拔那裏不是袞族圈了的地盤?你是怎麼過去的?”
秦溯把小媳婦兒拉到懷裏抱起來,“五年前袞族同靖王朝邊境有些爭端,派出去的巡兵隊經常被他們偷襲,那會兒靖瑒軍歸我爹統領,就讓我帶了支小隊往阜拔山那裏去給袞族派的巡兵隊撩陰腿,抓了回來叫袞族拿錢或者牲口來贖。巴圖魯是近年新上任的,當時韃子的首領是薩爾莫汗,他氣得給我爹發了戰書,還罵我爹不是個東西。”
“然後呢?”
“唔......我爹沒理他,之後他就死了。”
嗯?怎麼聽著像個我愛你你不愛我我打你引起你的注意力可你根本不理我的瓊瑤大戲?
程述默默懷著一顆八卦之心查了查當年的這一仗,發現秦溯說的好像也沒錯。
其時薩爾莫汗排了兵還布了現學的陣,等了一個上午都沒見靖瑒軍過去,覺得秦威玩弄了自己的感情,就帶著兵往靖瑒軍營過去了,結果不小心被埋伏在阜拔的靖瑒軍給打了個爽,在你給我一刀,我給你一槍中,薩爾莫汗一不留神就掛了。
臨死之前還有一段戲碼是他顫抖著手指向馬上的秦威,“你......你不要臉!”
秦威坦然地點了點頭,“是挺不要臉的。”
“......”
於是薩爾莫汗本來還能再撐一會,卻被氣得一口氣喘不過來直接嗝兒屁了。
看到這裏程述給前首領點了一排蠟,偏了偏腦袋真誠地對秦溯說,“其實我也覺得你爹有點......”
秦溯揉了揉程述的頭發,“臭不要臉?其實這是事實。”
真·臭不要臉的·秦威:那叫兵法!兵法知道嗎?!
袞族約戰的日子在十天後,對於他們來說,秦溯在軍營裏待的時間越長對他們就越不利。好不容易漢營裏被史清明給捅了這麼大一婁子,此時不打更待何時?
但這也在程述的預料之內,對於巴圖魯來說,秦溯回來是他沒有準備的事,真要上了戰場袞族又能有多少優勢可言?十日時候難說誰更有優勢,這仗非打不可。
差人把應戰書送到袞族,開始做十日後開戰的準備。集結了所有士兵,秦溯一身戎裝,頭上的雉尾翎在風中招搖,嗓音沉沉地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靖瑒軍的將士們,你們都是我靖王朝的好兒郎,離家萬裏,隻為守這天下安平,我替這靖王朝萬萬百姓,向你們謝過。”秦溯摘下頭盔,給下麵的所有士兵行了個軍禮。
“諸位知道,袞族一直是西北邊塞的心頭大患,我朝體諒其身處蠻荒,嚴寒之節總是一再忍讓接濟,然巴圖魯以怨報德,率麾下騎兵掃我邊塞之城,婦孺老幼無辜,皆成其刀下亡魂,甚而行屠城此等天理不容之事,一城生靈,血流成河,幸存之數寥寥!今次竟呈戰書,邀我軍十日後阜拔山一戰,妄圖收我西北十二城!兄弟們,你們說該當如何!”
下麵爆發怒吼聲:“害我同胞,其罪當誅!”
秦溯拔出長劍,“諸位兄弟聽好,袞族騎兵強悍,我靖瑒軍又豈是軟弱無能之輩?此一戰,一城不能丟,縱黃沙埋骨,必與西北共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