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不久矣這個詞似乎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那麼明晰地出現在程述的腦海裏。

從接下掌界者的活兒到進入空間那麼久,幾乎無時無刻漫長的生命,亦或說他望不見頭的工作時間都在潛移默化改變著他的認知,變得散漫而無畏,隻有這一分鍾才讓他重新感受到有限的惶恐。

他端坐在灰色空間裏不說話,那頭的人也小心翼翼地生怕惹了青年的不高興。

就在半個小時前程述毫無負疚之意地往男人的脖子上抹了一刀,強行把凱恩斯從吸血鬼的世界帶離,同時也從身體裏抽出自己的靈魂,再睜開眼時就已經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該叫你什麼好呢親愛的?”青年盤著腳,寂靜的空間裏仿佛隻有他一人,聲音如同泥牛入海連回聲都不起。程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頭,“秦溯?凱恩斯?還是宇宙意誌?”

沒有回應,但青年知道那人聽得見,隻是不敢答話。

“你吸收得了那些能量嗎?”程述不再繼續之前的問題,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東西要去做,這些隱瞞可以暫且不記,到後麵一齊算總賬,“第一個世界已經被你全部轉化,但似乎我做第二個世界的時候你的力量反而更小了,是吸收不了還是......”青年蹙起眉,心裏有些擔憂。

麵前這才緩緩展開一個光屏,“能量要攢夠了才能用。”

程述了然點點頭,“我知道了”,他抿一抿唇,“去下一個世界吧。”

……

麵容俊美的青年手持一根盲杖輕點在地麵上,身姿修長,動作也似乎起落間都是優雅的意味,隻是一雙漂亮的眼睛卻因為少了靈動而顯得無神且呆滯。

#假如給我三天光明男性版#

這個拄著小棍子滿大街溜達的正是十分鍾前剛抵達世界的程述,麵對眼前的一片黑暗,他開始還以為是到了哪個特殊的任務世界,直到在街上又跌跌撞撞被路人扶起以後才明白了自己的身份。

他瞎了。

程述默默撐了撐額頭,他失明的症狀經世界意誌的輔助診斷應該是可修複的,但因為是童年的舊傷,拖的時間太久了,要想有起色反而還沒那麼快,就算是使用小世界的能量也沒有辦法在兩個月內完全能看清眼前的東西,甚至會有很多並發的症狀出現,幸好程述也不急於一時。

青年跟著世界意誌的指引慢慢踱步到一家過往行人比較少的機械零件店的門口,認真梳理起腦海裏的劇情來。

這是個科技高速發展的世界,機器人已經是人類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們的造型極端接近真人,頭腦裏連接的全互聯網雲端龐大的知識庫讓他們能像一個人類一樣交談,甚至能在有些係統漏洞的情況下用大數據計算總結出的各種人類性格特征隨機得到一套完整的性格行事作風體係。

無限地近似於人。

但這些擬人的機器人從一開始也麵臨著社會倫理的質問,畢竟一個梨長得再像蘋果也不是蘋果,大部分的民意表示放任這樣一種隨時可能在數據庫中自我衍生出意識並且極端強大的非同族生物是相當危險的一件事,科學界應該立刻停止對於擬人機器人的進一步研究,以防出現個別突變的超進化,擁有自我的思維。

畢竟思想和意識是不受機械和簡單數據管控的東西,它們複雜而獨特,並且難循規律。

人類不能保證一直以來當做工作機器並且主仆階級分明的一件物品在突然衍生出意識後會不會有反抗的行動,要知道現代人類的生活充滿了各種機器人,都不用談到攻擊,隻要機器人退出生活的組成部分,社會就已經處於半癱瘓狀態,星際聯盟作為當政政府也不得不想到這一關,因此頒布法令禁止私人研究超擬人機器人的製造,停止所有對於該方麵的進一步研究,並且要求市麵上所有必要的擬人機器人都由下屬公有製公司來統一發行。

而原主許裴就是一個機器人製造師,狂熱的超擬人機器人的研究者。

盡管很窮。

在之前也說了上到政府下到民眾,超擬人這個版塊簡直就是大家心中的一個極大的困擾,對於超擬人的研究者大家都是朝陽區群眾,熱衷於在各種蛛絲馬跡中推斷真相,並在第一時間向星際聯盟檢舉報告,許裴就是已經被報告了二十多次卻一次都沒進局子過的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