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述順著她的目光看到自己身上,立刻明白她是想歪了。
毫無反抗能力的柔弱青年滿頭黑線,道:“我是讓你扶我到廁所”,他的臉在暗裏也紅了紅,“那個不用扶。”
小虞的腦袋上似乎都在冒煙了,她轉身,在程述的角度隻看見這姑娘好像偷偷捂了捂臉。
程述:“……”
他一手搭著小虞的肩膀,一手還捂著腰間的傷口,前進途中卻一直覺得右邊搭著的位置一直連帶拉扯著傷處,一邊憋得臉色都不好了,一邊還疼得靈魂出竅。
不誇張的講,要是程述的臉皮再厚一點,他能當場失禁給小虞看。
也幸虧他修行還沒到家。
但這麼一拉扯程述就發現個問題,就是,好看的小虞姑娘,實際上身高比他還要高上寸餘,所以他搭著人肩膀的時候總是牽動自己傷口。
要不是當前場景實在不適合,程述一定忍不住自己的求知欲要上去問問小虞是吃什麼長大的,但他還有一分理智在,所以在話要出口時又堅定地把上到喉嚨管的問題給咽了下去。
正巧廁所也到了。
燈被打開,小虞看他一副近乎半身不遂的樣子似乎想上前去扶他一把,走到一半突然又想起什麼,臉紅紅地跑了出去。
程述費力地扭頭看了看姑娘逃走的背影,莫名就生出一種自己真是個禽獸的羞愧感。
他一邊譴責自己一邊掀起馬桶蓋放水,流暢程度絲毫沒有受到羞愧而影響。
但是穿好褲子的程述衝完廁所撐著牆壁突然就想起一個問題。
他上完廁所了。
但他怎麼回去?
這才發現自己被小虞給扔在廁所的程述憂鬱地扶著門出去了,廁所是和浴室共用的,外麵釘著一排架子,青年就扶著架子慢慢回去。
屋子裏沒有開燈,除了廚房都是一片黑暗,程述困難地摸索著前行,右手指尖卻突然碰到了一個冰涼堅硬的東西。
手掌輕輕摸了摸,他這具身體的本能幾乎立刻叫囂起來。
那是把槍。
程述狀若無睹地放開那排架子,放輕腳步磨蹭到另外一麵牆壁上倚著走,麵上全無突然摸到槍的震驚和慌亂,隻是鎮定地一步一步往前,直到眼前突然被光亮一晃。
高個兒的小虞姑娘慌亂地打開客廳的燈,還是像早上一樣不停地跟程述鞠著躬,似乎因為剛才的舉動抱歉到極點。
程述無奈地衝她招了招手,示意沒什麼問題,先扶他去休息。
小虞過來把他帶到了沙發上。
很舒服的人工布藝沙發,軟得能讓人陷進去,但此時對受了傷的程述來說就沒有那麼美好了,他坐在裏麵老感覺身體某一部分不自在,老想扭動又牽扯到傷口疼得齜牙咧嘴。
雖然程述盡量控製了,但表情八成是依然猙獰可怕的。
小虞一張泫然欲泣臉,端著粥就是不肯上前。
程述隻能在心裏默默流著淚,盡量把自己神態往菩薩的方向學習鑽研,最後小虞終於把粥端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感覺自己要立地成佛了。
喂下半碗粥,胃裏的焦灼感才減弱了些,程述推推小虞要遞上來的勺子,示意想問她些問題。
“你一個人住?”
小虞端著粥,似是很羞怯地點了點頭。
程述作了然狀,口上道:“那這幾日就叨擾你了,你放心,我一好馬上就離開,在這裏的費用我也會付給你的”,他苦笑一聲,“雖然現在也不知道我到底有沒有錢,但我說出口就一定會履行,你不用擔心。”
他垂下頭一副失意的表情,卻也沒有錯過小虞眼裏閃過的一道暗芒。
不對。
程述幾不可見地眯了眯眼睛,事情還沒有那麼簡單。
倒是麵前的人放下碗推了推他,青年眼裏稍帶幾分茫然地看過去,小虞從茶幾底下摸出一隻筆和一張紙,抬手在上麵寫道:“你失憶了?”
程述點點頭。
他有些煩躁地向後靠在沙發上,神情不似偽裝。
小虞又寫:“‘你什麼都不記得了?”
程述道:“我連我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小虞寫:“你也不記得我了?”
程述皺眉,他這倒不是演出來的,隻是從他醒過來以後這個姑娘就根本沒有表現出一點和他認識的樣子,這個時候說認識他,不會是在唬他吧。
他說:“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