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晉乖乖吃了少年遞過來的東西,靠在桌邊誠實道,“沒什麼,就是怕你低血糖。正巧孫輝把當時我叫他買的這個送了過來,我就想著給你拿來。”

孫輝就是那天拔足狂奔的秘書組長,跟著沈晉幹了很多年。

程述想了想,認真道;“可是我記得……我沒有低血糖啊。”

但是好像在記憶深處又有低血糖的印象,一時也沒辦法厘清,沈晉揉揉他的頭,“就當給你備著的成吧?在學校裏要好好吃飯。聽見沒有?”

程述乖乖點頭。

男人在教室裏麵坐了一會兒就走了,程述繼續做他的物理複習,他們早上數學老師要了三節連堂,絲毫不顧學生死活,得虧是最後一節體育,但程述在心裏估摸著也是上不成的。

明天就考試,所有老師大概都是想再抓一把,至於體育這種高考基本就掠過的科目其實也就是為了讓學生放鬆一下,但考試將近大概是不行了。

錢菱特意和程述前排的同學換了個位置,拿了本厚厚的題集請教他一些題目的算法,程述雖然冷淡了些,但還是一題一題把她的疑點全部講了一遍,也不期然地感到她的目光似乎灼熱得過了些。

奇怪。

程述對於不合常理的東西都會自動歸進錯覺那一邊,這個時候也不例外,他就像是沒有感覺到一樣依舊用原本那樣冷淡的聲線講題,等錢菱終於閉上她那張一問三不知的嘴以後才開始認真給自己的題集做最後歸納。

但不希望發生的事還是來了,大概是天有好生之德,第五節體育並沒有被占,所以當程述最後一個離開教室準備去操場的時候,錢菱冒了出來。

然後攔住了他。

她的兩頰飛上兩朵紅雲,是少女最青澀幹淨的姿態,配上姣好的容貌賞心悅目,她道:“程述。”

少年氣質清清泠泠,站在那裏,低聲嗯了一句,似乎還不知道她要做什麼。

但恰巧就是錢菱最喜歡的樣子。

其實這個學校裏喜歡程述的姑娘很多,大部分隻敢在背後議論,她還是第一個這麼大膽上去表白的,一方麵大概是有了接觸以後發現少年並不像想象裏那麼冷漠,至少心底是柔軟的,另一方麵也是因為程述現在成績好到爆炸,大概所有姑娘都夢寐過這樣一個幹淨又優秀的男孩子。

她手裏拿著一個天藍色的信封,很漂亮,連邊角都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折出了花紋,可見其中用心,但實際上程述此刻最想做的是查查黃曆,看看今天是什麼日子,為什麼這些表白的都湊到一起了。

他消受不起。

錢菱慢慢地把手上的信封遞到了程述麵前。

而少年作為一個家裏有主了的隻能裝傻,“需要轉交給誰?”

錢菱的臉都紅到脖子那兒了,羞赧道:“不是,是給你的。”

程述說:“哦,那我還是不要了。”

錢菱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冷水,血色從頭一下褪到腳,“為什麼?”

程述看了看她蒼白的樣子,始終還是不忍心,指了指頭上的喇叭,“鈴響了。”

就在他說完話的那一瞬間,鈴聲聲勢浩大地從擴音器裏傳進下麵站著的兩人的耳膜,程述丟下一句“我去上課”就馬上逃離戰場,隻剩下原地一個眼眶都紅了的錢菱還站著。

下午上課的時候錢菱果然沒有再坐到程述前排來,隻是在自己的位置上低著頭默默寫著什麼,程述在心裏暗歎了一口氣,又覺得這樣可能是最好的結果了,他麵上沒有表情,手上從罐子裏悄悄拿出一顆巧克力剝開放進嘴裏。

晚上回家的時候張叔接了程述回去,還說是那位沈先生下午五點的時候就到了,在家裏等他。

程述點點頭。

下車的時候沈晉已經站在門口了,笑眯眯過來把程述的書包拿了,張叔識相地去停車,讓他們說話。

沈晉還是喜歡揉他腦袋,他說,“待會兒尹興朝和他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可能要來。”

程述皺了皺眉,“我不太喜歡應付他們兩個。”

沈晉笑,“我會幫你辦好的,你隻要聽話地寫作業就好,外麵發生了什麼都不要管,嗯?”

程述點頭。

兩人走進屋子裏說了會兒話,大多都是沈晉在問,關於他是怎麼撞到尹誌義又怎麼招惹了他的全過程和今天在學校裏麵有沒有想他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