癱瘓的人脾氣本來就差,薑老太更加。然而薛舅媽可不是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的林婉娘和薑來弟。薑老太一罵人,薛舅媽就不給她換洗讓她臭在那。幾次下來,薑老太被製得服服帖帖,為了讓日子好過一點還得賠著笑臉討好薛舅媽。
祖孫倆在欺軟怕硬這點上一脈相承,對著林婉娘薑來弟就肆意欺辱,對著薛舅媽就搖尾乞憐。可見,毛病都是慣出來的。
苦不堪言的薑老太和薑賜分外想念林婉娘,魂牽夢縈地想,抓心撓肝地念。
被他們想念著的林婉娘也在想念著他們,一想自己不在,婆婆和賜可怎麼辦啊?
五內俱焚的林婉娘是日也哭夜也哭,稍有力氣便痛哭哀求,被毒打一頓消停下,不到兩又開始哭喊不休,然後再被打一頓,再哭,如此循環。
弄得徐婆子也煩了,麻溜地賣了,賣給一個外省四十來歲的老光棍。
要不怎麼林婉娘是女主呢,她跪地哭求:“大哥,我是被我那不孝女賣了的。我家中上有癱瘓在床的婆母,下有嚴重燙傷的幼子,我大女兒也被那不孝女賣了,至今不知下落。大哥,你是個好人,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婆母和兒子需要我照顧,我大女兒等著我去救她,大哥,我求求你,我替我們全家求求你。”
罷,用力磕頭,磕地頭破血流。
老光棍感動了,真的放了她:“趕緊回家去吧。”
林婉娘感激涕零:“大哥,你是個好人,婉娘這輩子都會記得你的大恩大德,下輩子結草銜環報答您。”
感動的老光棍還給她準備了一點幹糧。
得到自由後林婉娘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報警,希望警察幫她尋找不知被賣到哪兒去的薑明珠。可在這混亂的世道好警察是鳳毛麟角,林婉娘沒能遇上,無錢打點的她隻得到了敷衍了事,林婉娘哭求,被打了出去。
林婉娘這才不得不認清殘酷的現實,警察靠不上,她隻能靠自己,可她連經手人徐婆子住哪兒都不知道,一路她們都在車廂裏。
林婉娘傷心欲絕地痛哭一場,隻得暫且放下尋找薑明珠之事。家中還有癱瘓的婆母受傷的賜,也不知道她不在這些日子,祖孫倆怎麼樣了?一想起來,林婉娘便心如刀割,恨不得立刻飛回去。
就這麼的,林婉娘踏上了回家的路,幹糧吃完了,她就挖野菜樹皮,挖不到就乞討,靠著一雙腳跋山涉水,曆經千辛萬苦,時隔兩個多月,林婉娘終於站在了熟悉的薑家院前。
冬去春來,萬物複蘇,院內外鬱鬱蔥蔥,一派生機盎然。
近鄉情怯的林婉娘立在門前,潸然淚下。回來了,她終於回來了!
“走開,臭叫花子,不許待在我家門口。”剛走出來的男孩嫌惡地瞪著衣衫襤褸瘦骨嶙峋的林婉娘。
林婉娘愣住了,這男孩她認得,是汪秋月大哥家的兒子柱子。
柱子凶巴巴叉腰:“愣著幹嘛,快走啊,我們家沒飯。”
“柱子,我是你婉娘姑姑。”林婉娘向前走。
柱子呆了呆,盯著林婉娘使勁瞅,終於在那張麵黃肌瘦的找到熟悉感,頓時大驚失色:“娘,林婉娘回來了!”那語氣,跟狼來了差不多。
對汪大舅一家來,的確是狼來了。
他們美名其曰照顧薑家祖孫,一家七口都住進了薑家。薑家的院子可是村裏頭一份,豈是汪大舅家那兩間破茅草屋能比。以前他們七口人擠擠挨挨睡,現在一人一間屋子還有空的。不僅睡得寬敞了,吃得也滿嘴都是油,雞啊鴨啊,倉庫裏的麵米豆,兩個月下來,汪家人都肥了一圈。更別提那些首飾了,薑明珠看不上,汪家人則是做夢都要笑醒。
這兩個月,汪家人日子過得不要太滋潤,更想長長久久滋潤下去。晴霹靂,林婉娘回來了,她怎麼可以回來!
對於林婉娘的出現,汪家人是又驚又怒又慌。
薑老太和薑賜就是喜了,大喜過望。汪家人日子過得有多滋潤,祖孫倆就有多淒慘,簡直是慘絕人寰。
屎尿拉一身兩三不給換洗那是家常便飯,薑老太長了滿身褥瘡,疼得她欲生欲死。吃的都是汪家人剩下的,還未必能吃飽,就這樣了時不時還要被汪家人擠兌。更可惡的是,為了省事,汪家人把賜搬到了她的房間,每次當著孫子的麵被換洗,薑老太都羞憤欲絕。
薑賜也不遑多讓,在村民的壓力下,汪家人沒敢不給薑賜治療,但也舍不得花大錢治,隻請郎中開點藥保證不死就行。死是沒死,可疼得他每都想死,人都瘦脫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