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鏡先生是什麼人?
憐鏡先生多大歲數了?
憐鏡先生就僅僅是一個人偶師而已麼?
殊若沒有急著去找憐鏡先生,而是在村子裏逛了一圈。
誠如村長所說,每一位村民都十分熱情好客,絲毫沒有半點戒心。
反之,這樣的村民也會讓外來者降低戒心。
還有一點。
這裏所有的村民,基本上都是男的俊女的俏。
最重要的是,年輕人很多。
正常?
不,不正常。
我們知道一個族群會由嬰幼兒、少年、青年、中年、老年組成。
在村落裏走動時,他們看到的基本上都是青年和少年。
太奇怪了。
如果這是由一個普通人組成的村落,最起碼中老年人不該那麼少。
而且在一個家庭中,通常隻有丈夫和妻子。
不合理。
不合“普通人”的常理。
除非這裏都是修行者。
否則很難解釋這種奇怪的現象。
村落裏還有許多空房子。
都是類似於四合院的大院落。
殊若他們辭別了馮紀的師兄,征求村長的同意之後尋了一處空屋暫住。
幹淨,整潔,一塵不染。
很難想象,這間屋子一直空置著沒有人住。
“大師姐,我總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在真延看來,雖然贏七落在名義上是所有人的大師姐,但是她足不出戶不諳世事,又是一個妙齡少女,自己需要多照顧她一點。
不過,在這幾天的接觸之後,連真延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漸漸的開始依賴她,有任何困擾的事情都會先找這位大師姐商量。
殊若聞言,隻是淡淡一笑,“正所謂,船到橋頭自然直。有些事,既然無法預料,那就放寬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是有人故意讓他們進來。
最起碼,暫時並沒有要傷害他們的意思,不是麼?
“大師姐要去見憐鏡先生?”真延臉上盡顯擔憂。
殊若撫了撫袖口,“他希望我去見他。但是,我為什麼要順他的意思?”
“我久仰憐鏡先生的大名,倒是很想快點去拜見一下呢!”楊棋突然兩人背後冒出來。
“總會見到的。就算我們不想見,也會見到的。”殊若垂眸,微微一笑。
“你的意思是,我們來到這裏……和憐鏡先生有關?”林清婉也來到幾人身邊。
殊若緩緩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隻是有這樣的直覺。”
馮紀從門外進來,“憐鏡先生成名超過百年,又怎麼會對我們幾個小輩感興趣?”
“院子裏都看過了?”殊若沒有理會他的問題。
馮紀點頭,“和其他村民的住所基本一致,這裏的房屋就好像……”
“在差不多時間一同建造的新屋。”殊若淡淡接口。
“會不會隻是正好他們想要完善環境,所以才……”真延假設道。
“那麼,在同一時間修建房屋,村名住哪兒?”殊若又拋出一個問題。
啊……
眾人無話。
所以,到底是為什麼呢?
“村長雖然說,我們不能久住。但是我想,他們並不會趕我們走。”
在真正的目的沒有達成之前。
既然生活有保障,性命無大礙,想那麼多做什麼呢?
眾人聽了殊若的話,頓時就鎮定了,就權當是在度假了,該吃吃該喝喝唄。
幾日後。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這話真的一點都沒錯。
哦,倒不是有人死了。
而是幾人在這裏的生活實在太舒適,幾乎要忘了自己在外麵是有親人朋友還有家的。
殊若是無法體會到他們樂不思蜀的感觸。
她隻是單純想要探究秘密。
不對,她的任務是攻略那個男人。
……憐鏡先生是男人吧?
殊若想,她的母上大人再變態,也不可能讓她去攻略女人。
嗯,因為曉栩本人喜歡美男子。
閑來無事,殊若在街上閑逛。
說是村子,但是隱居世外,地界很廣,幾乎與一個小城鎮無異。
“先生!我要那個!”
“先生!那個娃娃漂亮!”
“先生!先生!還有我!”
殊若視線偏移,瞬間就看到了那個被小孩子包圍的高大男人。
美人。
極美的美人。
殊若摁住了自己的心口。
心跳極快。
快要蹦出喉嚨口了。
誰的情感?
殊若的腳不受控製的往男人的方向移動。
花憐月,鏡中幻影。
那個人的身影,比之鏡中花水中月更為飄渺虛幻。
憐鏡先生身邊還有一個女子,也是極美,與憐鏡先生有幾分相像。
女子手裏提著一個盒子,盒子裏裝著的是……人偶。
小巧的人偶,掌心大小,卻極其惟妙惟肖。
孩子們爭相討要人偶,看得出,他們很喜歡憐鏡先生,也喜歡憐鏡先生做的人偶。
殊若在距離他們幾步遠站定。
心跳得更快了。
憐鏡先生抬起頭,與殊若四目相對。
那一瞬間,殊若覺得就好像當年看到月和第一眼,那種連靈魂都在戰栗的感覺。
憐鏡先生微微一笑,“你就是村長所說,從外麵來的客人?”
殊若不語。
她……說不出話來。
看到這個男人,就好想靠近他,緊緊握住他的手,讓他對自己笑,隻對自己笑。
這不可能是屬於殊若自己的情感。
對方又不是月和。
“姑娘?”
憐鏡先生的笑容,能使人感到身處遠離塵囂的方外之境,那樣的祥和,那樣的靜謐。
“哥哥,你這樣看著人家姑娘,她定然不好意思的。”憐鏡先生身邊的女子說道。
殊若轉頭,“你是?”
女子微微欠身,“小女子花憐,是憐鏡的妹妹。”
殊若點頭,“我是贏七落。”
花憐歪著頭思考,“我似乎聽說……乾坤派的掌門,是姓贏?”
殊若看著她,“你知道乾坤派?”
“自然是知道的。我與哥哥雖然隱居在此,但過去也是外界的人。乾坤派是擁有幾百年基業的大家,如何不知道呢?”
“你們隱居在這裏多久了?”殊若雖然問的是花憐,但是眼眸卻瞥向了憐鏡先生。
“多久了?……倒是很久了,想不起具體年月。”花憐笑了笑,繼續道,“都怪這裏的生活太過愜意自在,歲月對我們來說早已失去了意義。”
殊若不置可否的微笑,“今日冒昧,來日七落定協同同伴登門拜訪。”
憐鏡先生突然上前一步,朝殊若伸出手去。
殊若的內心是想要躲開的,但是身體完全不受控製的站定在原地。
而且,她在期待。
不,不是她。
憐鏡先生的手觸上了殊若的臉頰,“真是好美的一張臉。你知我以製作人偶為生,可我那些人偶,沒有一個比得上這張臉。”
殊若心裏覺得怪異,可依舊動彈不得,“憐鏡先生,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憐鏡先生沒有因此收回手,反而將整個手掌覆上了她的臉頰,“世間還有畫皮者,以皮換皮,永葆青春。”
是啊,這是一個奇幻的世界,什麼妖魔鬼怪都有。
“憐鏡先生,若論容貌,你才是世間第一,又何必再尋他人。”
這話,絕不是恭維。
憐鏡先生那張臉,饒是技藝再精湛的畫師都無法繪之一二。
偏偏他精致的毫不女氣。
他妹妹花憐在容貌上雖有幾分相似,但氣質完全無法同日而語。
世間獨一無二的絕世美人。
“多謝美言。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窮極憐鏡一身,也想要再見……”
話語到這裏便結束了。
殊若靜靜的看著他。
他心裏,果然有那樣的一個人麼?
也許不是因為愛情,而是因為……美貌?
比他更美麗的人?
若說成為人偶師的契機,不過是將美麗的事物保留在最美麗的一刻,倒是能理解。
古代沒有照片。
而畫像又不夠真實。
人偶的確是個很好的選擇。
殊若感覺憐鏡這個人,很平靜、很平淡,並不像是被某種執念纏身。
當然,也可能是他的偽裝太好。
“七落姑娘,若是有機會,我想請你容我為你製作一個人偶。”憐鏡先生又綻開了一抹如同鏡中花水中月般的笑。
“我不需要。”殊若一口回絕。
憐鏡先生笑意加深,“的確,完美的作品隻要一個就夠了。這張臉,不需要第二個。”
殊若斂眸,“憐鏡先生,容我告辭。”
憐鏡先生笑著順了順殊若鬢邊的發,“我們還會相見的。我很期待。”
殊若忍住蹙眉的欲望,“那便,後會有期。”
殊若不喜歡這種感覺。
身不由己的感覺。
她心裏並不希望和這個男人多做接觸,可身體不自覺在靠近。
而且她有種詭異的直覺。
那並非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深愛。
倒更像是……對於信仰的狂熱崇拜。
憐鏡先生和花憐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殊若就這麼站在原地,定定的目送他離開。
“大師姐?”真延遞過來一串糖果。
殊若淡淡的看他一眼,“你吃吧。”
真延笑了笑,“大師姐一直在山上,肯定沒吃過這些。嚐嚐看吧,很甜的。”
殊若接過竹棒,輕輕咬了一口,“味道不錯。”
事實上,殊若不喜歡甜食。
不過味道是真的不錯。
真延拿著另一串啃,“嗯,這個村子真好,到處都是美景和美食。”
世外桃源麼。
為什麼會存在這樣的世外桃源?
是為了什麼而存在的呢?
或者說……是為了誰而存在的呢?
殊若查看過村落外圍。
整個村莊在一個凹陷的山穀中,被團團包圍,並沒有特意開辟出穀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