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知道這孽是誰做的……也並沒有什麼卵用。
該做的事依舊一件沒少。
反而……更頭疼了。
因為,憐鏡先生的希望注定落空,贏七落的心願不可能完成。
……她怎麼回去?
殊若表示,母上大人,我們真的該抽個空坐下來好好談談人生了。
曉栩表示,我拒絕。
殊若辭別憐鏡先生,回房的路上在想。
複活那個人?
複活真名為曉栩的神?
……前提是她真的死了啊!
這是一個死循環。
當然,有一個方法可以讓她回去。
任務終止。
意思就是,毀滅心願者和被心願者。
用白話文來理解就是……殺了憐鏡先生。
不是殊若不願意殺,問題是現在的她估計殺不了。
又是一個死循環。
殊若忍不住撫額。
這個玩笑開大了。
曉栩表示,我從不開玩笑。
打開房門。
破空之聲迎麵而來!
殊若瞬間做出反應,從懷裏掏出幾張符咒丟了出去!
呲啦——呲啦——呲啦——
這是雷電接觸到物什之後的聲音。
殊若凝神看向屋內。
馮紀。
為什麼?
……花憐?
一秒得出結論的殊若站著沒有動。
元素師和符咒師的差距在哪裏?
施咒速度。
拿出符咒需要時間,畫符咒也需要時間,丟符咒還需要時間。
而元素師最多一個口訣。
殊若表示,贏七落身懷的元素之力呢?明明有那麼得天獨厚的能力,為何要壓製?
不過,這些日子以來,殊若並沒有感受到什麼元素之力。
被封印住了?
冰冷的視線固定在馮紀臉上,殊若打算兵行險招。
所以當馮紀下一道攻擊襲來的時刻,殊若沒有躲閃也沒有反擊。
這雷電應該沒有十萬伏特吧。
修行者的身體本就異於常人,被電擊雖然有痛感,但造成的傷害並非致命的。
雷電的刺激是最直觀的,能夠通到四肢百骸,直達心髒。
……憐鏡先生,難道連這個也算到了?
馮紀進入村子不是偶然。
他的雷電之力是憐鏡先生需要的助力。
身負五行元素之力的贏七落的身體是可以吸收雷電的。
殊若感到身體內部被力量充盈。
再抬眸時,她忽而發現一件事。
她能看到馮紀身上的氣。
代表雷電之力的紫色。
所以,贏七落其實也是個開了外掛的,好好修煉的話,沒準能把憐鏡先生給秒了?
這對殊若來說,真是個突如其來的好消息。
殊若手掌向上,掌心倏然竄起一團火焰。
贏七落是不是開掛的不要緊,反正咱殊若大神對任何法術都能運用自如。
嗯,她本身就是個外掛。
手掌一翻,紅色火焰落在馮紀身上。
一簇小火苗瞬間成為燎原之火,把馮紀整個人包裹在其中。
連痛呼聲慘叫聲都沒有發出,眼前的人就被燒成了灰燼。
殊若突然覺得不對,緩緩走上前。
灰燼殘留在地上,還帶著未燒完的火星。
殊若蹲下身,用手指撚了撚粉末。
……這不是人骨的灰燼。
臨死前沒有哀嚎。
這不是因為來不及發出哀嚎。
而是……根本感覺不到痛?
殊若起身往外走。
那麼,另一個謎題也要解開了。
為什麼憐鏡先生可以同時控製那麼多人的真正原因。
並非他有什麼魅惑人心的能力。
殊若徑自走出山莊,一路走到村落中。
人來人往。
有些人身上覆著一層五顏六色的氣。
有些人則沒有。
普通人和修行者的區別。
看起來,這是正常的景象,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如果沒有見過馮紀的“屍體”,殊若也會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
贏七落因什麼而得名?
陰陽五行之力。
而且她看得見人身上的氣。
五行之氣能看見。
那麼……陰陽呢?
街上的每一個人看起來都那麼快樂。
村民和外來者也能和平相處。
鄰裏融洽,夜不閉戶。
多麼理想的世外桃源。
多麼……虛假的伊甸園。
憐鏡先生若是沒有魅惑人心的能力,那麼為什麼能讓那些人死心塌地的臣服於他?
是,憐鏡先生,沒有魅惑“人”心的能力。
殊若轉身,忽見真延從街道另一邊向她跑來。
他身上有代表風元素的綠色氣息。
還有……白色的……生之氣。
憐鏡先生沒有魅惑人心的能力。
眼前這些……根本不是人。
憐鏡先生說,自己的占有欲很強,並不希望外人看到“她”。可是,“她”並不是憐鏡先生能夠抓得住的。
所以,沒有“外人”就可以了。
“她”不會屈居於一隅,“她”是要站在世界之巔的人。
可是他希望,這個人隻看得到他,隻屬於他。
那麼,其他人,都消失……就好了。
世界上如果隻剩兩個人,會不會感到寂寞?
沒關係,他是人偶師,能夠做出堪比真人的人偶師。
不,加個前提。
他是個優秀的法力高強的人偶師。
再下個結論。
他是個……能製作“活人人偶”的人偶師。
花憐說過,人偶和機關人不同,人偶精致如真人,但是需要動力源來使其活動。
憐鏡先生也說過,贗品,始終是贗品。同一張臉,隻要一個就夠了。
但是他卻會主動提出要替別人做人偶。
製作贗品有什麼意思呢?
製作一個不會動的人偶有什麼意思呢?
所以,他做完人偶之後,便會讓活人變成死人,讓人偶……變成活人。
殊若伸出手,臨空劈下!
視線前方不遠處的村民瞬間被她斬斷了一條手臂。
真延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幕。
殊若神色絲毫未變,上前撿起那條斷臂。
血流不止。
然而,在四周走動的人群就像什麼都沒有看到似的,本來在做什麼依舊在做什麼,絲毫不受幹擾。
真延更加震驚了!
殊若輕輕一笑,看著切口。
栩栩如生的意思,就是看起來與真人無異。
但是和人體的機製到底不同。
血是真的。
肉是假的。
沒有生之氣,就代表……這些人偶,隻是會活動的傀儡,沒有靈魂。
憐鏡先生不會犯那麼低級的錯誤。
他如果想要複活那個人,必須先找到她的靈魂。
但是殊若表示,他上哪兒找去?
真延這才緩緩走過來,神色還有些恍惚,“大師姐,這是……怎麼一回事?”
殊若把手遞給他,然後看向被砍斷手之後就這麼呆立在原地的人偶。
“他們不是人。”
“誒?”真延覺得自己好像無法理解她說的話。
殊若盯著人偶的胸口,在考慮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她並沒有某人徒手撕人肉的習慣。
“真延,剖開他的胸膛。”
“誒誒?!”真延發現自己好像聽不懂人話了。
“動手。”殊若清清淡淡的眼對著他。
真延猶豫了那麼一瞬,便果斷動手了。
大師姐的話應該是不會錯的,她怎麼看都不是會濫殺無辜的人。
人偶的胸膛被打開,一顆紅彤彤的心髒正在有力的跳動著。
讓這些人偶活動的動力源,就是活人的心髒,還有血液。
回想起林清婉的異狀,也就是說,對方已經殺了他們兩個人。
而且,就埋在她屋前的院子裏。
好,很好,好一個憐鏡先生。
那麼,花憐在這個計劃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大師姐?這到底是……是什麼?”真延一臉茫然。
大師姐說不是人,看起來的確是,哪有人胸膛被剖開了還呆呆站在原地,好像連痛覺都沒有一般。
可是若說不是人,這心髒明明是活的!血液也在流動!
“人偶。用活人的心髒和血液製造的人偶。林清婉和馮紀已經死了。”殊若神色冷淡,看向山莊的位置。
真延對她的話無比震驚,宛如晴天霹靂!
“你說這裏的人都是人偶?林清婉和馮紀死了?那……可是這個村裏那麼多人……”
“憐鏡先生到這裏已有百年之久,而這村裏本來都是普通人,他若是想殺人,根本沒有人能夠抵擋。不過……”
還有一個問題。
憐鏡先生喜歡珍品,喜歡藝術品。
所以山莊裏的女子很年輕很美。
這個村子的中老年人還有孩子很少。
可以這樣理解吧,其實憐鏡先生根本不想製作不美麗的作品,可是一個族群裏,怎麼可能沒有老人和孩子。
他們,都是原來的村民。
做成的人偶,記憶是由憐鏡先生給的,所以會出現斷層。
還有就是,他們的皮膚……就是原來的人皮。
這就能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