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器中根本就不是靈魂。
花憐高高舉起手。
重重摔下!
“七葉!!!”
殊若:我在這裏。
法器裏的東西立刻被花憐吸收,連一絲蹤跡都沒有留下。
憐鏡所有的動作在一瞬間定格。
他此刻的表情,茫然自失,仿佛被全世界拋棄。
花憐抱住了自己的雙臂,癲狂的笑了,“我的了……她被我吸收了……從此以後,哥哥隻會看著我一個人了……我是哥哥最愛的人,也是最親的人……我感到好幸福啊。”
憐鏡抬起頭,異常冷靜。
可是他的瞳眸變了。
左眼的顏色變成了銀白。
殊若的心猛地一沉。
憐鏡勾起嘴角,溫柔的微笑,朝花憐伸出手,“還給我……”
花憐完全沒有危機意識的向他靠近,“我在這裏,哥哥。我在……”
憐鏡笑容更溫柔,“把我的七葉換給我……”
殊若:……麻煩換個稱呼再發病。
“把我的七葉還給我!!!!”
憐鏡倏然向前,一手抱住了花憐,一手……捅入她的胸口。
花憐不會死。
花憐隻會消散。
與天地重新融為一體。
對,重新。
聚集天地陰陽之氣成形的鏡子。
如今,該回歸虛無了。
花憐握住了憐鏡的手腕。
憐鏡突然感到渾身上下都在戰栗。
“嗬嗬……”
花憐在笑。
憐鏡全身顫抖的厲害。
“嗬嗬嗬嗬……”
花憐的笑聲愉悅。
憐鏡喉頭哽得說不出話來,雙手都不知道該往哪兒……
手?
花憐笑著,將他的手更深入的按進自己胸口。
“鏡兒啊……你殺了我啊……”
憐鏡倒吸一口氣,“不!我怎麼可能要殺你……你別怕,你不會有事的……你的身體我還替你保存的好好的……就算那具身體不好用了,我也會替你做另一具……隻要你陪在我身邊……不,隻要你允許我在你身邊……”
“嗬嗬嗬嗬……鏡兒啊,我有沒有說過……我很不喜歡,有人擅作主張,替我決定事情。”
憐鏡滿臉哀戚,眼神帶著乞求,“我什麼都會聽你的,隻要你好好的,隻要我們能在一起。”
“可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怎麼辦呢?”
花憐慢慢的、慢慢的、慢慢的抬起頭,露出一抹妖冷的笑意。
刺骨的冷。
又刻骨的甜。
這是她給予他,最深的感受。
“再失去一次吧……我的小鏡子。”
她帶著他的手,捏爆了胸膛裏跳動的東西。
那一刻。
憐鏡的五感好像全部消失了。
他感覺不到,什麼感覺不到。
如果沒有你。
我又算什麼。
殊若施法完畢,無語的看著這一幕。
世界上到底為什麼會有這種人……哦,不是人。
天空破了。
這回是真破了。
若是,一個世界的陰陽平衡被打破,那會發生什麼?
花憐死了。
不,這句話很重要。
她死了。
真的死了。
死之氣,消失了。
殊若知道,並不是消失了。
而是被某個喜歡養小鬼的給收為己用了。
我們用誇張的手法來形容一個有殺氣的人,會這麼說。
她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死亡的氣息。
……對,這話用在曉栩身上,絕對不帶任何修辭手法。
她就是渾身上下都充滿死亡氣息!
殺了多少人收了多少鬼才有這樣的死氣圍繞!
還記得你是個神嘛!
人偶村外的結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消失。
殊若:不,不是在消失,而是被“吃掉”。
咱們的殊若大神很想說,母上大人,你悠著點玩,沒有世界經得起你這麼折騰。
奈何旁人都不知道在片刻之後他們將經曆什麼。
他們隻知道,此刻的憐鏡是毫無防備的狀態。
要殺他,隻有趁這個時候!
憐鏡是真的生無可戀了。
他想要解脫。
徹底解脫。
一時間,天地變色,日月無光
嗯,同樣不帶絲毫修辭手法。
“我的人……誰敢動。”
憐鏡渾身劇震!
這大起大落跟雲霄飛車似的體驗……嗯,是曉栩喜歡的玩法。
憐鏡的肩上多了一雙手。
女子白皙柔軟的小手。
憐鏡連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這一切都隻是一個虛幻的夢境。
女子將唇湊到憐鏡的耳邊,輕笑,“憐鏡,你真的沒有發現麼?”
憐鏡滿臉惺忪,束手無措,“什……麼……?”
“花憐這個人……從來都不存在啊。”
她低低笑著,笑聲妖嬈而……嘲諷。
憐鏡又遭到了毀滅一擊!
“是你……殺了我。還記得麼?當年……就像剛才那樣,你的手,送入了我的胸口。”
語調輕柔,好似纏綿悱惻的情話。
憐鏡從來不是什麼懂得“我愛你,但我願意放手”的寬厚之人。
他占有欲那麼強,自尊心那麼強,如何能忍受得了,這個女人的眼裏……從來沒有他。
會發瘋。
真的會發瘋。
殺她,可以說是一時失誤。
當然了,他那麼愛她,怎麼舍得讓她死去。
憐鏡對於生死是沒有什麼概念的。
這是天性使然。
他當時情緒爆發,失手殺了她。
那個時候,憐鏡就徹底崩潰了。
然後就有了花憐。
對啊,你看,憐鏡那麼愛曉栩,怎麼可能傷害她呢?
絕對不可能的。
一定是有誰,有哪個嫉妒她的惡毒女人。
陰陽乾坤鏡,是一麵鏡子。
就一麵。
花憐從一開始,就是憐鏡創造出來,讓自己從絕望中脫離的工具。
所以,花憐性格中的極端,都是憐鏡自身所含有的。
為什麼會愛她?為什麼那個人對他不屑一顧,他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割舍?
他的痛苦,他的怨懟,他的絕望……都給了花憐。
這樣,才能勉強維持住憐鏡先生溫雅的表象。
憐鏡的黑發中生出了銀絲。
“你做錯了事情,怎麼能讓別人來承擔呢?你以為這樣做……我就會原諒你了麼?”
從現代的角度來說,憐鏡屬於人格分裂與選擇性失憶。
但是在玄幻世界,他可以將分裂的人格實體化,他的失憶,可以通過篡改別人的記憶來實現合理化。
“七葉……”憐鏡言語哀戚。
殊若:……很容易出戲的好麼?
“我叫曉栩。”
她說了。
殊若很驚訝。
名字對普通人來說隻是一個稱呼。
可是對他們來說卻是一種製約。
“曉栩?這是你的真名?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對不對?”
也許,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憐鏡就明白了一些事。
他故意裝不知道,他讓自己選擇性遺忘了。
但,事實就是事實,一直擺在這裏,你無論怎樣視若無睹都沒用。
它在,一直都在。
你隻要睜開眼,就能看到。
“別離開我……”
恐懼。
無邊無垠的恐懼。
從未得到過,始終在失去。
“憐鏡,我不會屬於你的。這一點,當時你就知道了。”
給自己一個完全沒有希望的幻想。
然後憐鏡成功說服了自己。
他可以做到。
他能把她帶回來。
他會為她創造最美好的樂園。
曉栩放開搭在他肩頭的手,走到人群麵前。
啊……對,這裏還有很多活人呢。
“我不會毀滅這個世界。”
曉栩這樣說。
殊若望了望天。
這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還真是沒有說服力啊。
“可是……”
曉栩輕笑著,話鋒一轉。
“如果我放過你們了。你們就不會放過我。對不對?”
當然,這麼一個隨時可能毀滅世界的大殺器,如何能存在於世!
“所以,我也就……不能放過你們了。”
殊若:想殺人就直說,不用這樣找借口。
不過呢,曉栩殺人從來不需要什麼借口。
是……完全不用找借口的。
“其實呢……也不是我不想放過你們。”
喀拉——
喀拉——
嘩啦啦——
世界在破碎。
如字麵上的意思。
在破碎。
如同鏡麵。
“而是……這個世界,注定要毀滅。”
殊若的心沉得更深。
她知道,曉栩如果算計一個人一件事,絕對是環環相扣,招招將人逼入死境。
可是如今這個場麵,讓她覺得心慌。
還有點心涼。
這個局,太大了。
世界在破碎。
就好像他們在一個巨大的蛋中,突然之間,頭頂的蛋殼被人剝開了。
“殊若,你知道,在這裏,提線木偶的真實含義麼。”
曉栩撩了撩長發,似笑非笑。
人偶村,是憐鏡製造的舞台,裏麵的每一個人,都是他親手製造的提線木偶。
如果這樣的說法成立。
那麼,我們還可以這樣理解。
整個世界,都是某人製造的舞台,裏麵的每一個人,都是某人製造的提線木偶。
連世界都是假的,那……什麼才是真的。
“不是我束縛了他。而是他束縛了自己。他親手創造了這個世界,就好像烏龜縮進了殼裏。在這裏,他可以隨心所欲的編造謊言,給自己希望。可……現實呢?”
唰——
鏡麵碎裂。
現實,很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