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了不明不白的肉,心裏當然不舒服!”穆雷再次提高音量,“作為消費者,我有權利要求廚師給我一個說法……”
“是誰在門外高聲喧嘩?”
突然,屋內傳來一個擲地有聲,聲如洪鍾的聲音。穆雷和女人同時一怔。同時,穆雷心中欣喜地想道——太好了,我終於用這招把廚師給引出來了!
女人回過頭去,見當家的果然走了出來。穆雷定睛一看,是一個鶴發童顏的老者,比自己還要年長二三十歲模樣。這老者表情平和,卻隱隱透露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令人觀之麵容便肅然起敬。不知為何,穆雷竟覺得這老先生有幾分麵熟,似乎像某個認識的人,但一時又想不起是誰。
老者身穿一身傳統式樣的白色對襟襯衫,雙手背在身後,凝視穆雷,說道:“我就是這裏的主廚,你找我?”
穆雷想了想,恭敬地向老者行了個禮,說道:“老先生,不瞞您說,我是一個研究了大半輩子美食的評論家,一生吃過無數美味佳肴。但直到今天在您府上吃了這一桌菜,才算是品嚐到了真正的珍味。您的廚藝實在是神乎其技,令人大長見識、歎為觀止。”
老者微微擺了下手:“恭維的話就不必了,你剛才不是說我做的菜有問題嗎?有什麼問題,說吧。”
穆雷尷尬地說:“其實……沒有任何問題。隻是這位女士始終不肯讓我見您一麵。我在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目的隻為引起您注意,得見您一麵。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老者並不生氣,反而微微一笑,左手輕捋白髯。舉手投足間透露出的氣勢,不像一個廚師,倒像一個有著極高造詣和修為的賢者。
穆雷看出來了,自己的雕蟲小技,其實早就被這老者看透,他並不是被激將法引了出來,而是出於某種考慮才出來和自己見麵的。
不過不管怎麼樣,目的總算是達到了。穆雷恭敬地說道:“老先生,其實我隻是想問您一件事——估計您剛才在屋裏也聽到了——我們最後吃的那一盅瓦罐肉,是用什麼肉製作而成的?”
“青惠(那女人的名字)不是已經跟你說了嗎?”老者道,“我們的食材和烹製方法,都是秘決,不能透露給任何人。”
“老先生,我知道私房菜館的規矩,也明白這些東西不能外泄。但我向您保證……我可以發誓!我絕對不會說出去,或者發表出去。而且我隻打聽這一道菜,也就是這種肉——其它的我一個字都不會問。”
老者緩緩搖頭:“不行。規矩一旦立出來,就得遵守,否則還叫什麼規矩?”
“老先生,請您告訴我吧,我實在是……”
沒等穆雷說完,老者已經轉過了身,朝屋內走去。“青惠,送客吧。”
這時,穆雷的幾個朋友也從正房內走了出來,來到穆雷身邊。當著朋友們的麵,穆雷不好再死皮賴臉地糾纏下去,隻好作罷。
青惠將一行人送出大門,微微鞠躬,說了聲:“幾位請慢走。”然後將兩扇木門關攏了。
現在已是晚上,古鎮的街道上格外冷清。幾個人朝停車的地方走去,一邊興致盎然地評價著今天的晚餐。
“老穆,我不得不說,向你推薦這家私房菜館的那個人,當真是個發現美食的伯樂。”老何說,“我一輩子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尤其是最後那道瓦罐煨肉,簡直是神品,吃完後直到現在都唇齒留香。”
“沒錯,那肉和湯配合起來,渾然一體、餘味悠長。”老陳說,“現在看來,這道菜安排在最後上,不但沒有任何不妥,反而是點睛之筆。”
老蘇笑道:“你們倆之前不是說吃不下了嗎?怎麼最後連肉帶湯喝了個精光?”
“說來也怪,我肚子是真的飽了。”老何說,“但那肉嚐一口就停不下來。更奇妙的是,吃到胃裏暖暖的,沒有任何飽脹之感,反而更加舒服,實在是不可思議。怪的隻有老穆,居然吃一口就停了下來,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