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後的星期三,穆雷獨自駕車前往嶽川古鎮。按照兒子說的,他在古鎮待到下午四點左右,才來到“膳品居”。這個時候可能因為還沒到營業的時間,這裏的大門是關著的。穆雷敲響了門。

一分鍾後,大門打開了。青惠看到眼前的人,愣了一下,顯然認出了這就是上周糾纏不休的那個客人,臉色有些不快,說道:“穆先生,今天預定的不是您吧?”

“不是。”穆雷沒想到她竟然還記得自己的姓,微笑著說,“我今天來不是吃飯的。”

“那您來幹什麼?”

“隻耽誤您一會兒工夫。我能進去說話嗎?”

青惠想了想,雖然明顯不情願,但似乎她的素養也做不出來請上門來的客人吃閉門羹,隻有讓穆雷進來。

穆雷再次來到這個古樸幽靜的四合院,故意緩步走向東邊那間廂房,表麵上問青惠,實際上是說給“當家的”聽。“老先生在嗎?”

青惠有些冷淡地說:“穆先生,您有什麼事就跟我說吧。如果又是為了那天您問的那事兒,就不用勞煩老當家的了,他不會見您的。”

“實不相瞞,確實是為了那天所問之事。”穆雷說。

青惠的臉一下拉了下來。“我們那天說得還不夠清楚嗎?我家的所有菜,都不能公布食材來源和烹飪方法。請您不要再浪費時間了。”

穆雷早就料到她會這樣說。他也想好了先禮後兵的對策。現在既然“禮”行不通,隻有出“兵”了。“我知道您這兒的規矩。但是,不知道您知不知道——我作為消費者,是有理由要求店家告知食物來源的。所以您這兒的規矩,隻是單方麵的規矩,和餐飲行業總的規定是相違背的。再說得不好聽點兒,是不符合《食品衛生法》的。”

“您別拿這些大道理來壓我。”青惠毫不示弱。“我們這兒是有秘方的私房菜館,不是大馬路上的普通餐館。每一個提前預約的客人,我們都是事先告知了這兒的規矩的。您要覺得不合理,當初就別來呀。現在吃完了,再來逼著我們說秘方,走到哪兒都沒這理兒。”

穆雷其實也知道自己說的不怎麼站得住腳,但為了達到目的,隻有使出殺手鐧了。“有理沒理不是您說了算,也不是我說了算的。我現在就打電話給食品監察局的人,讓他們來判斷吧。”

“您叫他們來幹什麼?”青惠看起來有些憤怒。“難道要強行搜查我們這裏的食材?”

穆雷心想其實就是如此,嘴上卻說:“那就得看他們的工作方式了,我管不了……”

說到這裏,東邊廂房的門簾一掀,那老者從屋內出來了。穆雷再一次把這老當家的引了出來。

白髯老者手裏捧著一個陶瓷茶杯,麵色沉靜地走到穆雷麵前,說道:“不用這麼麻煩了。”

穆雷聽不懂這老者話裏的意思,呆呆地佇立在原地。

老者說:“你叫那些食品監察局的人來,也搜不出任何食材的,特別是你想打聽的那種肉。如果不相信的話,你現在就可以到我們的廚房去看,如果能找到那種肉,盡管帶走就是了。”

穆雷愣住了,聽這老者把握十足的口氣,估計他們早有準備,把那肉藏好了。而他畢竟也是有頭有臉的人,怎麼可能真到人家廚房裏去翻東西?況且就算食品監察局的人來了,也不可能像持有搜查證的警察一樣在別人房子裏搜來找去——如此看來,兒子出的這個主意,是無法奏效了。

此刻,穆雷十分尷尬,杵在原地有點不知所措。正在他打算黯然離開的時候,老者卻忽然問道:“你實話告訴我,你對這種肉為什麼這麼感興趣?”

穆雷一怔,沒想到老者竟然會問出這個問題,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老者眯著眼睛凝視穆雷一陣,說道:“那天你們吃的菜中,我相信起碼有三、四種以上的葷菜,你們不可能得知那是何種肉類。但為什麼你單單對最後這道菜所選用的肉如此敏感,非弄清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