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目不忘?”北鬥驚訝地說,“難道你們找我,就是希望我作為這件事的見證者和記錄者?”
“是的。你的能力曾經被媒體報道過。我們考慮到,在這14天裏發生的事,以及每個人要講的故事,如果沒有一個擁有超凡記憶力的人,恐怕沒人能完整記錄此事,所以——抱歉,你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被我們請來了。”
“這麼說,並不是因為我是一個……優秀的懸疑小說作者?”北鬥尷尬地說。
“不,這也是原因之一。你講的《狄農的秘密》這個精彩的故事,就足以證明你的實力了。”
北鬥抓著腦袋,不知所謂地傻笑了兩下。
“那麼,我和暗火呢?”夏侯申費解地問道,“我們倆既沒參與這件事,也沒什麼可以被利用的特殊能力,抓我們來的理由是什麼?”
紗嘉道:“說得敷衍一點,因為你們也是傑出的懸疑小說作家。不過,當然還有更重要的原因。”
“什麼原因?”
“因為有你們才能湊成14個人。”
“什麼,抓我們來就是為了湊數?”夏侯申感到啼笑皆非。“這就是‘很重要的原因’?”
“當然,”紗嘉昂起頭說,“就像你們之前曾猜測過的那樣——‘14’這個數字是有特殊意義的。”
“什麼特殊意義?”暗火問。
紗嘉頓了片刻,說道:“南天遭遇黑幕的那本書,跟他今天晚上講的這個故事的名字一模一樣。”
“‘驚魂14日’?”夏侯申驚呼道。
“沒錯,我不知道這是巧合,還是命運中的安排……”紗嘉沉吟道,旋即抬起頭來。“不過這就是我們要湊巧14個人的理由!”
她解釋道:“我們調查到,參與此事的人中,尉遲成、徐文毫無疑問是知道內情的。但荒木舟、龍馬、萊克、歌特等人,卻無從判斷——也許他們知道內情,但也可能被蒙在鼓裏。所以,為了避免錯誤的報複,南天想了一個主意——湊齊14個參與者。
“當然,尉遲成和徐文做賊心虛,知道原因也不敢說出來。但龍馬等人如果知道內情,再聯係到被綁架的人數,肯定就會意識到這次的事件跟那起黑幕有關;反之,如果不清楚內情,就弄不懂自己為什麼會被綁架。通過這14天的觀察……”
“我們是無辜的。”龍馬說,“我當初隻是答應這本書的出版編輯,給白鯨的書寫一下推薦語,怎麼可能知道隱藏在這本書背後的秘密呢?”
“我也不知道。”萊克和歌特紛紛表態。
“我相信你們說的是實話。”紗嘉說,“因為那天,龍馬提到‘被邀請來的人是否具備什麼共同點’的時候,竟然沒有人想到這件事。如果你們不是在演戲的話,那就是真的不知道這個黑幕。但是——”她轉過身,指著白鯨。“你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白鯨嚇得渾身一抖,他嘴唇翕動,似乎想要辯解什麼,卻說不出來。
“你的故事講完那天晚上,也就是在徐文的房間裏找到你‘犯規的證據’的時候,你說了一句‘這件事,一定是有人在故意報複我。’”紗嘉冷言道,“你既然能意識到這一點,就說明你非常清楚你做過些什麼。你的暢銷新書《高窗》是你自己構思的嗎?你心裏清楚得很吧。”
白鯨驚恐地說道:“我……隻知道徐文主編給了我一個選題和內容簡介,並不知道這些出自另一個作者之手……”
“現在解釋這些沒什麼用了,你省省吧。”紗嘉說,“本來你也跟尉遲成和徐文一樣,應該死的。但是……你講的那個故事救了你,讓我放棄了殺死你的計劃。”
“什麼?”白鯨汗顏道,“我講的那個《墓穴來客》救了我……為什麼?”
紗嘉黯然道:“這個故事,讓我感覺到了一絲溫暖……我想,你既然能講出這樣的故事,內心應該還不至於是完全陰暗的吧。哼——”她自嘲道,“大概這就是婦人之仁吧。”
白鯨難堪地垂著頭,心情複雜。
“我們其他人被邀請來的原因都知道了,那麼克裏斯呢?”北鬥說,“他為什麼會以一種特殊的方式來到這裏?”
紗嘉說:“克裏斯算是這場遊戲的‘特邀嘉賓’吧,邀請他來的原因是——南天提出,想要挑戰自己。他認為自己設計的這場遊戲,是一個非常精致的迷局。除了用於複仇之外,也是一場考驗智慧和勇氣的死亡遊戲!
“他已經無法寫出任何故事了,但是卻能設計出這樣精彩的‘遊戲’。南天希望能找到一個擁有超級智商的天才來參與這個遊戲,看他能不能破局——克裏斯成為了我們選定的對象。”
“那為什麼我們是被綁架,克裏斯就是在清醒狀態下來的呢?”千秋問。
“因為克裏斯的行蹤沒有規律性,在國內也沒有固定住所。所以,我隻有設計把他騙來。”紗嘉說,“我之前通過多封電子郵件和他聯係,告訴他4月22日晚上,在某地點會有一場精彩的遊戲,期待他的參與。我清楚克裏斯是好奇心非常強的人,知道他一定會來。果然,他按照約定來到指定地點。而等候在那裏的黑色轎車就將他帶到這裏來了。”
克裏斯歪著頭注視紗嘉,緘默不語。
紗嘉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這就是我們的計劃,以及把諸位邀請到這裏來的原因,現在你們都明白了吧。”
“直到現在,你還在說‘邀請’?”荒木舟憤懣地說,“這是不折不扣的綁架!不過我也納悶了——你到底是何方神聖?怎麼能做到在差不多同一時間把我們這麼多人綁架到這裏來?”
紗嘉沉默良久。“到了這份上,我也用不著隱瞞了。”她抬起頭來,望著眾人,“你們應該聽說過N市的郭氏財團吧?我是郭氏財團董事長的獨生女兒。”
“什麼!你是……”一向穩重的荒木舟不禁張口結舌。“難怪……”
其他人顯然也聽說過郭氏財團的大名,全都驚訝無比——這是全國資產排名前十的大財團。此刻,他們完全明白了——改建廢棄監獄、修建密室、布置這裏的一切、雇傭黑社會按順序秘密綁架12個懸疑小說作家……這些看似困難的事情,對於擁有郭氏財團百分之三十以上股份的郭家千金小姐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
所有人都震驚不已的時候,南天望著紗嘉說道:“不管你的真實身份是誰,我隻想知道——你是怎麼催眠我的?為什麼要這樣做?”
“這是你自己要求的。”紗嘉悲傷地說,“我剛才說了,你設計這場遊戲有兩個目的,一是複仇;二是挑戰自己。你在遭遇黑幕之前,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天賦秉異的懸疑天才。但這件事,令你喪失了寫出新作品的自信,卻沒能滅得了你的傲氣。你告訴我,你要在現實中設計並演繹出全世界最偉大的懸疑小說!並且自己作為參與者,挑戰自己的構思!”
南天目瞪口呆地望著紗嘉,全身發麻。
沙嘉繼續說道:
“你在和我的接觸中,知道我並不是一個懸疑小說作家,而是一個心理學家。而我的主攻方向,是國內比較冷僻的催眠。早年我在英國留學,有幸結識了全世界最有名的催眠師Keith Barry,跟他學習催眠術長達四年之久。不避諱地說,我成為了一個頂級催眠師。
“你知道這件事後,認為這是上天給你的機會。於是,你設計好所有的迷局,並安排好一切。等到遊戲開始那一天,你要求我對你施加催眠,讓你忘記自己原來的身份,以及你設計的一切。徹底作為一個‘被邀請者’參與進來!
“4月22晚上,你躺在這裏的一個房間裏,閉上眼睛。我開始對你實施催眠,讓你選擇性地忘記之前的某些事情,並施加暗示——你叫南天,是一個單身自由作家,早晨按自己的生物鍾起床,洗漱、吃早餐;接著在電腦前敲字直到中午十二點;出門,到附近的一家小餐館吃午餐;回家睡午覺;下午三點起來,玩電腦遊戲;晚飯是叫的外賣,吃完後寫文章直到十一點半;之後躺在沙發上看電視——電視節目很乏味,你不一會兒就睡著了……催眠非常成功。當你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完全記不得先前的事情,之後更是全身心地投入到了這場遊戲之中……”
南天難以自控地全身顫抖起來。紗嘉說的這一切,確實是他醒過來之前的‘記憶’——卻隻有一些流水賬般的模糊印象,想不起任何細節。更令他恐懼的是——他直到現在才發現,他雖然記得很早以前的一些人和事,但最近幾個月發生過什麼,腦子裏卻是一片空白!
事到如今,南天無法再懷疑自己被催眠的事實,紗嘉說的這些話令他心悸膽寒。他瞪大眼睛問道:“你說……所有一切都是我設計好的?就是說,令講完故事的(一些)人‘犯規’,包括尉遲成和徐文的死,都是我……事先策劃的?”
“你是一個天才,南天。”紗嘉帶著複雜的口吻說,“很多事情都在你的預料和掌控之中。你曾詳細地告訴我,遇到哪種情況,應該怎麼做。我按照你教我的方法,幾乎毫無破綻地完成了這些……看似不可能的事。”
南天仍然惶惑地望著紗嘉,似乎想不透這一切是怎麼做到的。但紗嘉卻繃著嘴唇,緘口不語了。這時,克裏斯開口道:“紗嘉,如果你不願回顧這些令人發指的事情,就讓我來幫你說明吧——當你承認‘催眠’這一事實後,很多貌似不可思議的事情,就都能解釋了。”
“首先尉遲成的故事因為‘暴風雪山莊模式’而犯規,這是你們事先無法預想的——應該是紗嘉臨時想到可以以這個理由將他殺死。而接下來,作為第2號的徐文,就是一個重點人物了。
“如果我沒推測錯的話,我們之前一直猜測的‘密室’,其實並不是一間獨立的暗室,而是可以連通14個房間的一個‘串聯型密室’——也就是說,其實通過密室,每個房間都是相通的!”
克裏斯望向紗嘉,見她低頭不語,知道自己說對了,繼續道:“確定了這一點,再加上紗嘉是一個頂級催眠師,很多問題就迎刃而解了。徐文是造成‘犯規’的關鍵人物!我想,整個過程應該是這樣的——
“尉遲成的故事講完後,紗嘉應該去找過他一次,提示他犯規了。這次拜訪的重點,其實是用某種錄音工具錄下尉遲成的‘一些話’。所以,我們第二天晚上聽徐文講故事之前,尉遲成沒有下來,北鬥上樓去叫他,才會聽到他說‘有些不舒服,不下來了’——其實,當時房間裏的尉遲成已經變成屍體了!而北鬥聽到的,隻是紗嘉用遙控器控製的錄音而已!”
克裏斯的分析令在場的人寒毛直立。停頓了一會兒,克裏斯繼續說:“徐文的故事講完後,我們到尉遲成的房間去,發現他竟然以徐文故事中的情節被殺死了!當時我們覺得不可思議,現在卻能解釋了——毫無疑問,紗嘉在徐文講故事的前一天晚上,悄悄通過密室進入徐文的房間,並催眠了他!
“催眠的細節我不得而知,也許是通過某種暗示,讓睡夢中的徐文把自己構思的故事的某些重要內容,以夢話的形式說出來。這樣一來,紗嘉等於提前得知了第二天徐文要講的故事中的一些情節。於是,她在第二天下午,悄悄潛入尉遲成的房間,將他殺死,並把現場布置成跟徐文的故事一樣的場景——就這樣,令徐文犯規了!
“然而,對徐文的利用並沒有結束。第三天晚上,夏侯申講《謎夢》這個故事,徐文因為頭一天受到了驚嚇,所以沒有參與,在自己的房間裏休息。而夏侯申講完之後,我們因為爭論這個故事的‘真實性’,而沒有在當天晚上給這個故事打分——這就又給紗嘉提供了可乘之機。
“夏侯申講完故事的那天晚上,紗嘉以同樣的手法潛入徐文的房間。和上一次不同的是,這次她不是要從徐文口中套出什麼故事情節,而是用催眠術對他施加暗示。這個暗示是——‘從前天起,他就在做同一個噩夢,然後在4點18分被噩夢嚇醒!’”
“啊!”夏侯申驚呼起來,“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我當時錯怪了徐文,以為他是要故意陷害我。但實際上,他根本沒有經曆過什麼噩夢,隻是被紗嘉用催眠術施加了心理暗示而已!”
“就是這樣。但不管怎麼說,這個手法讓你的故事也‘犯規’了!”
“那麼,接下來犯規的人,又是怎麼回事呢?”千秋問道。
“我挨著往下說吧。萊克的故事沒有犯規,原因大概就是因為,他巧妙地用了‘那個方法’——不預先想好故事情節——事實證明,這確實是一個聰明的做法。接下來,暗火又成為主辦者的目標。”
克裏斯望向暗火:“我記得你說過,在你講故事的前一天晚上,有一個人和你待在一起——這個人就是紗嘉——對吧?”
“……是的。”暗火難堪地承認。
“為什麼你當時不直接說出來呢?”
“紗嘉說,希望我能保守和她暗中接觸的秘密。她說如果讓主辦者察覺的話,恐怕會對我們不利。”
“你難道沒有懷疑過她?認為她接近你是有某種目的?”
“我想過的,但是,她整夜都跟我待在一起……”
“我明白了,”克裏斯頷首道,“正是這一點,把你迷惑了。現在,我來試著分析你遇到的事吧。
“紗嘉在你講故事的頭一天晚上來找到你,並在你的房間過夜。至於你們做了些什麼,我無意探討。但可以肯定的是,紗嘉尋找某個機會對你施加催眠。在你睡著後,她故意到樓下大廳走動,或者播放在密室錄好的聲音——總之是為了讓我們聽到‘夜半腳步聲’。
“然後,她返回你的房間,向熟睡的你施加暗示,令你做了一個跟‘夜晚跑步’有關的夢,導致你第二天在構思故事劇情的時候,把這個極富懸疑色彩的情節很自然地加了進去。”
“沒錯……就是這樣。”暗火頭上浸出了冷汗。“這個夢中的情節啟發了我,令我構思出《新房客》這個故事。”
“關鍵是,”克裏斯指出,“你一覺睡醒後,發現紗嘉仍然在你的身邊,所以認為不可能是她在搞鬼——結果偏偏就是她。”
暗火望向紗嘉,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會完全陷入這小女人的圈套。
克裏斯繼續說道:“至於你講完故事那天晚上,會在樓下看到走動的‘活死人’,顯然也是紗嘉為了令龍馬的故事犯規而上演的好戲——她故意穿上尉遲成的衣服,讓你看到背影。目的是為了導致龍馬第二天講的故事‘犯規’!”
“你的意思是,紗嘉也曾經潛入我的房間,利用催眠術提前獲知了我的故事內容?”龍馬驚駭地問道。
“當然,實際上,之後白鯨和荒木舟先生的故事‘犯規’,都是類似的手法。我就沒有必要一一分析了。”克裏斯說。
“不,我沒有催眠過白鯨。”紗嘉望著克裏斯說,“他講完故事後,你暗指他的故事可能涉嫌抄襲,為了引起大家進一步的懷疑……”
“你在我講完故事後,立刻通過暗室進入徐文的房間,並模仿徐文的筆跡寫出故事梗概,丟在床下,結果被暗中調查徐文房間的南天發現——製造出我抄襲並犯規的假象——一箭雙雕!”白鯨恍然大悟。
“我冤枉你了嗎,白鯨?”紗嘉淩厲地說道,“你在現實中,沒有抄襲過別人的創意?”
白鯨無言以對,神情十分尷尬。
沉寂了片刻,萊克問道:“紗嘉,如果說你設計尉遲成和徐文犯規,是為了有一個殺死他們的理由,那為什麼後麵的夏侯申、暗火、龍馬、荒木舟等人,你也要處心積慮地令他們犯規呢?這樣做意義何在?”
“當然有意義,”紗嘉昂起頭說,“我剛才說了,這場遊戲是南天設計的一個迷局。故意製造犯規,就是謎題之一!考驗你們能不能在遊戲結束前,破解我們的手法!”
“說到這一點,我確實很佩服。”克裏斯望著南天,“說實話,這個迷局確實是天才的創意。我剛才說了,如果不是最後的‘電子密碼’環節,令紗嘉無能為力,恐怕這個秘密我們永遠都無法解開——哪怕我用《逃出魔窟》這個故事,已經試探出了主辦者可能就是紗嘉,卻無法得知真正的主辦者其實是南天!”
“你的故事到底有何玄機,現在可以說了吧?”荒木舟望著克裏斯。
克裏斯笑了一下:“我在講《逃出魔窟》之前,其實就有些隱隱猜到,真正的主辦者可能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我沒有證據,所以才想出了這個故事,用來試探主辦者。
“你們回想一下,我講的那個故事的結局,其實和現在的結局是非常接近的——最終BOSS並不知道自己是最終BOSS。我想,如果事實果真如此的話,那麼主辦者的替身(紗嘉)肯定從故事一開始,就能猜到結局是怎麼一回事——但她卻偏偏要掩飾這一點!
“就像紗嘉所做的那樣,為了讓大家不懷疑到她,她故意在每次出現選項的時候,選擇錯誤的路線——不知不覺,7個選項全都‘選擇錯誤’!可是,她忽略了一點,將7個選項全部選錯的概率,和全部選對的概率是一樣的——非常地低——隻有1\/128!所有人中,隻有她一個人做到了!”
“這一點,確實是我失算了。”紗嘉承認道,“但是,你設計的這個圈套隻能作為‘推測’,而不能當成‘證據’。”
“我知道,所以我並沒有把我的懷疑說出來。”克裏斯說。
“說到‘概率’,抽小球決定順序這件事的謎底,也該揭曉了吧?”夏侯申說。
“這個手法我早就破解了——不過,還是讓設計者本人揭曉吧。”克裏斯望著紗嘉。
“這不是我設計的,也是南天的智慧。”紗嘉道,“其實說穿了也很簡單。那個抽小球的箱子類似一個魔術道具箱,裝有隔層——暗格裏藏有196個小球,分別是1——14號小球,每號球各14個。我可以用隱藏在身上的微型遙控器,對隔層裏的小球進行控製。
“龍馬是第一個摸小球的人,暗格裏的14個‘6’號小球就會出現在箱子底部;南天第二個去摸的時候,箱子又會變成13個‘14’號小球;萊克第三個去摸,箱子裏就是12個‘4’號小球——以此類推。”
“原來如此……”千秋汗顏道,“跟可以出老千的‘作弊麻將機’一樣的原理嘛!”
“說出來很簡單,但之前你們怎麼沒發覺其中奧妙呢?”紗嘉冷笑道。
“這麼說,控製大廳音箱的遙控器,也藏在你的身上?”歌特困惑地說,“可是……你的身上怎麼可能藏下這麼多遙控器?”
紗嘉帶著幾分得意的神色說:“這就是我的智慧了。這些微型遙控器,如果藏在衣服口袋或褲包裏,都有可能會被搜出來。但是,你們怎麼都想不到——我把這些微型遙控器鑲嵌在了我的內衣上!”
“是這樣……”千秋恍然大悟。“難怪……我記得我們第一次坐到椅子上,大廳裏主辦者的聲音響起來之前,你就一直用手撫著胸口,原來是在摁下遙控器!”
“原來如此,”夏侯申長籲一口氣,“所有的謎都解開了。”
北鬥撓著頭說:“看來以我的能力,還是無法解開這麼多的謎呀。我果然不是當偵探的料。”
“原來你一直在扮演大偵探呀。”千秋揶揄道,“哦,那天晚上我們到你的房間去找你,發現你睡覺還穿著襪子,其實就是因為你之前也在進行秘密調查?”
北鬥難為情地吐了下舌頭。
“等等,還有一個問題,我想不通。”歌特皺著眉頭說,“紗嘉為什麼要給南天的故事打‘1’分呢?她既然知道南天才是真正的主辦者,如果我們所有人都給南天的故事打最高分,讓南天勝出,那不是正中下懷嗎?為什麼她非要讓自己獲勝不可?”
“關於這個問題,我能猜到原因。”克裏斯若有所思地說,“不過,還是讓紗嘉自己說吧。”
“不……”紗嘉擺著頭,“我不想說。”
“唔,那我就明白了,跟我想的一樣。”克裏斯說。
南天茫然地看著紗嘉,然後走過去,抓住她的肩膀:“紗嘉,別再對我有任何隱瞞了,把一切都說出來吧!”
紗嘉望著南天,眼淚簌簌而下,她隻能如實相告:“南天,在做這件事之前,你對我說——雖然你非常想報複陷害你的人,但你也清楚,這是不折不扣的犯罪。所以,不管最後你能不能勝出,也不管最後結局如何,這件事之後……”
說到這裏,紗嘉哽咽了,隔了許久,她才繼續道:“你叫我解除對你的催眠,然後由你向所有人宣布——你就是主辦者。之後,你會向警方投案自首,並承擔所有罪名。而我,則全身而退……”
“沒錯……本該如此呀。”南天的眼眶也濕潤了。“你沒有理由承擔這一切,你隻是一個被我利用的‘執行者’,我才是這場遊戲的‘主辦者’。”
“不!你沒有利用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紗嘉撲到南天懷裏。“我說過的,為了保護你,我什麼都願意做!”
“紗嘉,你真是……太傻了。”南天噙著淚說,“你打算把一切都攬在自己頭上,代替我承擔‘主辦者’的罪名嗎?”有一點他還是想不通。“可你為什麼要給我的故事打1分,阻止我勝出呢?”
“因為我不想解除你的催眠,我想讓你徹底忘記以前的事……我不希望按照最初設想的那樣,你在這場遊戲結束後,投案自首——這等於是自殺!”
南天迷茫地晃著腦袋,聽不懂紗嘉在說什麼:“我勝出這場遊戲……跟解除催眠有什麼關係?”
紗嘉咬著嘴唇沉吟良久,抬起頭來望著南天的臉,淚眼婆娑地說:“因為……我們當初約好的。我對你實施的催眠,有一個自動解除的條件,那就是——你贏得這場比賽!也就是說,在你勝出的那一瞬間,你的催眠就會解除!”
這句話像一道電流擊中了南天,他突然感到頭痛欲裂。腦袋裏,仿佛有一個小人兒在翻箱倒櫃,將鎖在潛意識深處的記憶一一尋回。
他想起來了,什麼都想起來了。
紗嘉看著南天的眼睛,知道催眠已經解除了。她含著淚說道:“南天,你都想起來了,是嗎?所以,你知道我想要贏得這場比賽的第二個原因了吧——我並不是懸疑小說作家。我講的《怪胎》那個故事,其實是你創作的!所以我勝出,就等於你贏了!而事實也確實如此。南天,這場遊戲,最後的勝利者——就是你!”
南天抱住紗嘉,閉上眼睛。他忽然發現,這場遊戲的勝負,對他來說一點都不重要了。
在數字鍵盤上,南天輸入了8位數的密碼。
“啪”地一聲,鐵門打開了。
北鬥、萊克、夏侯申、龍馬、歌特……大家欣喜若狂地衝出這所囚禁了他們14天的監獄,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喜極而泣。跑出去一段距離後,他們回過頭來,看著這所矗立在荒郊野嶺中的黑暗城堡,一瞬間心緒萬千。他們在這裏度過了恐怖、漫長的14天,卻也是一生中最難忘的14天。
現在,他們注視著依舊站在監獄門口的南天和紗嘉。白鯨說:“怎麼辦?報警嗎?”
“由他們吧。”荒木舟歎息道,“我想他們明白該怎麼做。”
“是的,我們走吧。”夏侯申舒展著筋骨說,“我要回家去抱老婆和女兒咯!”
“這裏是山上嗎?該死,哪兒有電話亭?”萊克左右四顧,“我得跟我老媽報個平安。”
“唔,我有半個月沒洗過澡了。”千秋捋著頭發說,“真讓人無法忍受,我要回去好好泡個澡,再去做個SPA……”
“我得好好休息半年,然後創作新懸疑小說了。”龍馬微笑著說。
歌特淚水漣漣地說:“終於可以回家了,我好想我boyfriend……”突然捂住嘴。
北鬥嗤之以鼻地向後擺了下手,翻了下眼睛:“早想到了!”
“紗嘉,你也走吧。”南天說。
紗嘉輕輕搖頭,溫柔地靠在南天肩膀上。
“你為什麼這麼傻呢?是我害了你呀。”
“不,”紗嘉閉著眼睛說,“認識你是我一生最幸福的事。”
“紗嘉,你還是……”
“南天,你看,天上的星星好美。”紗嘉指著夜空中最亮的一顆星星,開心地說。
南天不再說話了,他將紗嘉緊緊擁在懷中,和她一起仰望熠熠星空。淚光和星光在他們的臉上閃耀生輝,宛如銀色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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