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二呀麼二郎山(1 / 1)

散文 二呀麼二郎山

我之所以選擇艱難的康藏公路進藏,是緣於青少年時唱過的那“二呀麼二郎山,哪怕你高萬丈,解放軍,鐵打的漢,下決心堅如鋼,要把那公路修到那西藏……”青少年時代接受的革命傳統教育在30多年後我這半老頭兒的血管裏,還能夠迸發出激情來。

二郎山位於四川省境內,從地理位置上說屬青藏高原東部。二郎山海拔3700多米,是康藏公路的門戶,山惡路險,旅人往往談“路”色變。

我搭的車在二郎山的“羊腸小道”穿行盤繞,車身有時傾斜30°左右,劇烈的顛簸,攪得胃翻江倒海。據說,當年為打通二郎山,平均一公裏就有一位解放軍戰士獻出生命。

公路上時見穿紅紫色服裝的藏族婦女,舉著鐵鎬、鴨嘴鋤,在坑坑窪窪的道上修路。有時前方一段路塌,車子停下,她們會忙不迭上前整修好,然後揮揮她們寬長的袖管招呼過去,有的還會送上一句:紮西德勒(吉祥如意)!

從路碑注的高度看,已在3000米以上,我大口大口喘氣,渾身被震蕩得像要散架,心裏暗暗詛咒這惡劣的路況。這時,後座忽然傳來嘹亮激越的藏族民歌:我美麗多情的青藏高原……我驚奇地回頭,發現唱歌的是一位正給孩子喂奶的藏族婦女,她發辮幹枯焦黃,麵容粗糙,帶著高原人特有的赭石色調,但她的神情如雪山般安詳端莊,洋溢著母愛的溫馨……

前方的山路出現了輕微的塌方,司機讓乘客下車搬石塊。這位母親背著孩子,抱起一塊塊亂石,腳步穩健。一道金色的夕陽從雪峰上透下來,映在她的麵頰上,我瞬間感到她堅毅的表情無比神聖,她不動聲色卻蘊含了無可比擬的生命力、感召力與震撼力。

遠處,一座黑色的豐碑襯著雪光,矗立在二郎山上,這就是打通二郎山的烈士紀念碑。英雄的山,鋼鐵鑄就的解放大軍呀!我的耳邊仿佛響起西藏長詩《格薩爾王傳》。某日某時,某個黑色人影在險處或風暴中掙紮一下,便滾了下去,再也沒有上來。但人們仍然前仆後繼,緊緊抓住一塊塊能攀乎其上的冰或石……

在二郎山頂,守卡的解放軍為我在卡哨前留影,夕陽勾勒出我獨立的身影,凜冽的雪風吹亂了我的頭發,那一瞬間,我突然掂出了“生命”這兩個字沉甸甸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