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娘子不停的搓著手。
王夫人都要行禮的人,到底是哪家的貴公子。自己怎麼可以讓他呆這樣簡陋的地方許久。莫要衝撞了貴人才好。
她拘著打壯和五丫,生怕他們打擾到貴人。
王夫人是他們家貴人,沒有王大夫的救治,哪有今日的孩子他爹,逢年過節的都接濟他們娘仨。貴人都要行禮的人自然也是貴人。
五丫隔著破舊的門縫,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大壯年長,看著母親籌措不安,小心翼翼的將妹妹抱離。
王夫人拘謹的侯在一旁,公子宴盯著雪發呆。
許久,他站起身子道,“這礦鹽加雪,真的能治凍瘡?”
“是、是。”王夫人應聲道。
怎麼也料不到,這公子會在這偏僻又貧困的地方,她心裏準備了千萬種說辭,沒有一個能用得上。
“怎麼不用海鹽。”公子宴摸摸罐子裏鹽道,這說的好聽是鹽,說的不好些就是未提煉的鹽石。一塊塊形狀各異,除了帶點鹹味,看著就跟一般石頭無異。
礦鹽顧名思義就是從岩鹽礦床開采來的鹽,由於工藝的不到位,鹽的采集度不純,顆粒碩大,大小不等,鹹度也略所不同,采集方便,價格便宜。
海鹽是以海水為原料,在廣闊的鹽田上,通過風吹日曬的自然蒸發。濃縮結晶獲取的鹽。顆粒細小飽滿,便於融化,廣受大家喜愛。
王氏略顯為難,海鹽好是好,但路途遙遠,鹽場又在官府手裏,成本極低的鹽,到了他們手裏就變成天價,尋常人家,哪裏吃的起。
“什麼海鹽、礦鹽的,我們小老百姓哪裏管那麼多,能吃都是一樣的。”她思索一二道。
公子宴點點頭,說的是這個理兒。
王氏一口氣鬆下來。她這樣說,總不能說她對朝廷有意見,對官府控製海鹽又意見吧。
公子宴朝著阿羅使了個眼色,阿羅點頭示意,轉身出門而去。
他小心取出一塊舔了舔,又鹹又苦。趕緊吐了出來。
王氏見狀,舀起水缸裏的水遞給他。
公子宴急忙之下,拿起水瓢子飲去。
“噗。”
入口的水又澀又淡,他將瓜瓢端著細看,這哪是水啊,這明明就是長了水鏽啊。
髒髒的一層,膩膩的,滑滑的,不是水鏽是什麼,也不知這水放了多久。
宋家娘子聽著聲響,匆忙進門,看到此景,不由紅了臉。
他們這裏溪水河流是不少,來來往往的船隻,洗衣做飯的汙水都是在河裏邊,自然不能吃。
通常都是自家院子裏打口井,或者幾家共用,吃喝都是這裏取。
住這裏的人都是窮人,挖井要麼出錢,要麼出力,她家男人壞了身子,又沒錢,挖井一事就此耽擱下來。
喝水就要去後山共用的口井裏挑。
她白日裏幫人洗補賺取家用,沒時間,夜裏邊黑燈瞎火又看不見。隻等著大壯下學的時候去取一些。
一個孩子提著跟人一般高額木桶,哪裏取得了多少。
這樣一來,就養成了宋家娘子舍不得用水的情況。
公子宴拿出帕子輕輕拭去嘴角的水漬。
這應該是他喝過最難喝的水,現在嘴巴裏都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他不由得想起上午陸離泡的那壺茶。也不知道她還不會不會泡。
他站起來朝外走,王氏跟著後邊,宋家娘子委屈的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