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依舊沒停歇,飄飄揚揚,些許落進半開的小窗戶,屋子裏的暖氣,瞬間將它化成一灘雪水。
陸離拄著腦袋,靜靜的看著公子宴,第八杯,她心裏暗數道。
自從半柱香之前,公子宴衝進她房裏,命令她泡茶給他喝,這一喝就是喝道現在。
她很想很倒胃口的問一句,公子,您上茅廁嗎?
繼續喝,您撐得慌不?
陸離識相的閉上嘴。
默默的給他續杯。
在喝完第九杯的時候,他終於把茶杯放下。
陸離小心的用竹鑷子將茶杯夾起,放進還溫著的熱壺裏。
眼睛眨巴眨巴的盯著公子宴看。
公子宴被瞧的不自在。
“你想問什麼,問吧。”公子宴硬著頭皮道。
陸離好笑般的道,“奴婢不敢。”
你是主子,她是奴才,哪有奴才問主子的,您一個不高興,別說她京城回不去,就是這個房間門都出不去。
“這裏是外邊,不用自稱奴婢了。”公子宴道。
“哦。”
“咕嚕。”陸離揉揉肚子,尷尬的笑了笑。
這可不怪她,畢竟是晌午了,您喝水喝飽了,她可還餓著呢。
公子宴也顯得幾分尷尬,他捂著拳頭咳咳兩聲,“來人。”
阿羅應聲進屋,讓人上菜吧。
“公子,您真的在這屋用膳?”阿羅再次確認道。
公子宴抬起頭,“不行嗎?”
“行行行。”阿羅笑著跑出去,主子說什麼都是行的。
飯菜很快就上齊,是最典型的揚州八大碗。
陸離咽了咽口水。
揚州不興過正月十五,可是京城過啊。
“公子要不要讓廚房做點湯圓?”她小聲問道。
公子宴肚子早就被水填滿了,看著這些菜肴頓時意興闌珊,有點後悔方才灌進去的水。
嚐試性的夾了幾筷子,就停了下來。
陸離看著他停下,不好意思再動筷子。
“你吃你的,隨意些。”公子宴道。
陸離被看的不好意思,再怎麼好吃的佳肴,有人盯著你,心再大也吃不下。
她象征性的吃了幾筷子,默默放下,“我肚子很小的,一下子就飽了。”
幾乎未動的飯菜被人撤下,陸離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硬著頭皮讓自己不看向那邊的菜肴,心裏默念,秀色可餐,秀色可餐。
“口水流出來了。”公子宴好心提醒道。
陸離回過神,擦擦自己的嘴。
擦,真的有口水,好尷尬啊。
公子宴不甚在意。
“陸離。”他叫道。“我們聊會天吧。”
陸離正襟危坐。
假如有一天,手握你生殺大權的人說跟你聊聊天,你就能體會到他現在的感覺了。
“你不用緊張,就跟你第一次跟我見麵時的那樣就可以了。”公子宴道。
陸離嘿嘿傻笑,“哪能啊,那是陸離有眼不識泰山。”
公子宴,不再強調。走進窗戶,背對著陸離。
“揚州常這樣下雪嗎?”
“不常下。一年約莫兩三次,幾乎看不見雪影。”陸離老實說道。
“既然不常下雪,為何有那麼多人生凍瘡。”他幾乎悲痛的問道。
陸離沉默。
雖然不下雪,但是還是有貧苦的大眾人民啊,天氣不冷,穿不暖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