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後的臨仙宮一如既往的沉默低調,就算是年前曾代理掌管過整個後宮,但這並未讓已經失寵的淑妃及臨仙宮有絲毫的變化。
吊著水晶珠子的簾子隨著一隻帶著歲月痕跡的手的撩扶,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一個穿著深褐色褂子的婦人從外間閃進,卑謙的站在一旁,聽候差遣。
”人走了?”淑妃溫溫和和的笑著,仿佛方才什麼事都未發生一般。
林嬤嬤身為從小就近身伺候的老人,也未猜透過這個主子。就方才良妃那囂張跋扈的氣勢,她想不通主子怎麼就能風清雲淡的任她撒野。雖說賢良淑德,咱好歹也是妃位,至少膝下還有個皇子不是。
話雖如此,林嬤嬤還是恭恭敬敬的沉著氣。
“嗯,走了。”她小聲應道,偷偷抬起眼,查看淑妃的臉色。
淑妃雖未說什麼,但自從年前出了那羌無釵事件,她能明顯的感覺到淑妃疏遠了她不少。也是怪她自己,老了老了,還貪心,收什麼徐姑姑的禮。她無牽無掛的,所有的心血就是上麵坐著的那個端莊婦人。
要那些銅臭味做什麼,好端端的把臨仙宮牽扯進來。若不是事情平安解決,那她真的是難辭其咎了。
淑妃頭戴萬寶絡珠釵,身著淡紫色外褂,雖比不上朱紅色奪目,但也隱隱有股紫氣東來之意。
近來林嬤嬤的忐忑,誠恐,她盡收眼底,不是她端著架子,而是事有輕急緩重。
她深呼一口氣。
罷了,罷了,隻當是前世欠的債。
“嬤嬤,你上前來。”她朝著林嬤嬤揮揮手。
林嬤嬤如臨大赦,撲到淑妃麵前,哇的一聲放聲大哭。
多久了。主子就是對她不親不近,不遠不罰,就是往日裏自己梳頭的活計都被別人搶了去。她不怕受罰,就怕主子不親近她。
“娘娘,您罰老奴吧,是老奴蒙了眼,差點讓整個臨仙宮遭了罪。您罰老奴吧,是老奴對不起您。”
林嬤嬤頭磕在地上啪啪的響,兩三下就出了血,足以見得她的用力程度。
淑妃和其他妃子不同,母族不顯,就是生下皇子,也是靠著懂顏色和資曆,一步步熬到妃位。整個臨仙宮都是小心低調的生活。
代為掌管過後宮又怎麼樣,就是皇後不受寵,還不是照樣受一個小小昭儀的氣?
林嬤嬤出去的時候,揮退了整個屋子的宮人,是以,現在屋子裏隻剩下她們二人。根本沒人可以上前攙扶。
淑妃攔住要繼續磕頭的林嬤嬤。她從小跟著林嬤嬤長大,說是沒感情那是假的,不然她也不會容忍林嬤嬤到今天。
這人,對她忠心是忠心,就是這手,伸的有點長。
“嬤嬤這是做什麼。”她一臉真誠的說道。“自記事起,本宮就全靠嬤嬤護著。若不是嬤嬤一心護著本宮,哪有本宮今天。說是主仆,這實則是母女的情分啊。”
淑妃說著,自己泣不成聲,哭的臉花的一塌糊塗。
林嬤嬤搖頭,就算是她將她當女兒那般疼愛,那也是萬萬不能說出來的,她隻是個奴婢啊。“娘娘,使不得,使不得啊。您這話說的是要折煞老奴啊。讓夫人聽到了該如何自處。”
這裏的夫人指的是淑妃的母親,五品通判的夫人。
母親嗎?不提也罷。淑妃臉上閃過一絲陰翳。
“嬤嬤護著本宮總是真真的。本宮入府邸那年,就嬤嬤您一個人站出來願意跟著去,你在父親麵前說的話,本宮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在心裏,您就是如同母親一般。”
淑妃將她的手拉過來,放在自己的胸口。“這母女倆,哪來的隔夜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