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城主府的造型很特別。十來丈高的兩扇大門上趴著一隻白狐狸。夜來白狐的兩隻眼睛寶光流轉,氣息將整座城籠罩在內。城主府裏卻一片黑暗,仿佛隻有這兩扇朱色玉門立在夜色中。
耀日要離開,霜華親自動手也留他不住。暮紫傷害了他的驕傲。他本想拂袖而去,心裏卻百轉千回遲遲挪不動腳步。
感知流煙的所在在城主府中。是暮紫擔心他孤身進鳩神君的地界?還是她遇到意外被霜華抓進了城主府?或者,她愛上的那個男人是青丘狐族?
各種疑問最終讓耀日站在了城主府門前。
兩扇大門打開,一行手執宮燈的美麗女郎娉婷行來,齊聲叫道:“恭迎公子。”
耀日默然走了進去。大門在他身後關閉。
眼前燈火璀璨,樓台亭閣掩映在花木山石之間,看上去是極為雅致的一座府邸。
執宮燈的女郎在前麵引路。耀日感覺到這裏布下了遮蔽神識的陣法。又布下了諸多幻陣。那些亭台樓閣,有的真,有的假。以他的修為定晴一看,心裏已有了底。城主府不過是一座深入地底的大型洞窟罷了。
曲曲繞繞走了兩刻鍾,視野開闊,出現了一座平湖。卻是一處天坑洞底湖泊。空中明月在水中投下月影。湖岸旁遍植花樹,窈窕的女子身影朦朧,香氣如蘭似麝,碎碎低語不時傳入耳中。湖心有亭,宮燈錯落有致地浮在半空。亭外玉台已擺好案幾,正中主位矮榻上斜倚著白衣如雪的城主霜華。
進亭卻無橋,一名妙齡女郎劃著艘小船唱著歌而來,歌聲宛轉纏綿。耀日不覺宛爾,心想這些以媚術聞名的狐族果然自有特色。定力差的修士難免會迷了進去。
他鎮定地踏上小船。那女郎含情俏目在他高大的身軀一轉,光影朦朧中,卻能讓人瞧著她似羞紅了臉,連歌聲也低了下去,輕輕哼著。比清歌一曲更為誘人。
船撐到一半,聽到亭間玉台上眾女郎戲謔地笑了起來:“九妹莫不是心動了,劃得這般慢,舍不得送公子前來?”
叫九妹的撐船女子羞惱地扔了漿,賭氣地跺腳:“我不劃了,你們自己來迎!”
她這一腳跺下,船尾立時下陷,將船頭高高翹了起來。
“哎呀!”九妹叫了聲,飛了起來,朝著耀日撲來,臂間披帛如網撒開,將耀日困在中間:“公子救我!”
眼見要抱個實在,眼睛花了花。九妹落在了船頭,卻看到一襲白衫已穩穩到了亭中。九妹眼珠一轉,卟咚掉進了湖中,大哭起來:“城主,他欺負我!”
“不欺負你欺負誰去?公子別理她!”眾女笑著一擁而上,手未觸到耀日身體便覺得一股力量將自己推開。心裏更加吃驚他的修為。
見多了被狐女們迷得移不開眼的男子,霜華對耀日更加滿意:“公子請入席。”
耀日拱了拱手,自行在下首坐了。
那群女子咯咯笑著也不上來糾纏,自退到了岸邊站立侍侯。
耀日往四周一看,雲台上隻有霜華與自己。台上還擺著兩方案幾,顯然還有客未到。
“尚未請教公子姓名。”
“在下翟光。”將耀字一折為二。
“翟公子是哪一族的修士?來我青丘可何貴幹哪?莫說本城主沒提醒公子,若是來當細作,本城主就隻能綁了你去見鳩神君。”
“走走看看。”
四個字簡單單單,又坦坦蕩蕩。霜華卻去了疑心,端起玉盞飲了一半,手指輕彈,酒盞飛到了耀日麵前。
指尖留香於杯上。未碰便令人沉醉。耀日看了一眼,那杯酒輕輕落在案幾上。
霜華臉一沉:“翟公子嫌棄奴飲的這一半殘酒?”
耀日微笑道:“飲了隻怕就成了隻手軟腳軟的醉豬,哪能再和城主靜心賞月?”
見他識破,霜華抿唇一笑,指著岸邊笑道:“聽說公子與我那侄兒紅尹有些誤會,今晚特意叫了他來給公子賠罪。”
耀日聞言看去,湖中駛來兩隻畫舫,不多時就靠了岸。一艘船頭站著那紅眸少年,另一艘船頭站著宮車上的宮裝美女。兩人身後都跟著數名女郎侍侯。他盯著紅眸少年身後的一名女郎,心想暮紫扮成狐女來做什麼?
紅尹與花知曉上岸的時候,肖憐兒看了花知曉一眼。靜靜地退到一側。好在客來之後,這群狐女便不再嬉鬧,安分得很,倒無人前來與她攀談。
見人到齊,有女子在岸邊拍了拍手,湖中升起幻景,便有樂音響起,歌舞大作。飄渺的香隨風傳來。
紅尹仿佛忘記了被耀日折指之仇,爽快地上前執壺斟酒,卻低聲傳音給耀日:“把我姑姑侍侯好了,否則我剝了那個小狐女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