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1 / 3)

月黑風寒,今夜的天氣好像給足了惡人的麵子,將光亮收斂的一幹二淨,林子深處更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當一束手電光忽然晃過,怪異的嚓嚓聲清晰了起來。寒風從林子外麵打個旋兒飄飄呼呼地吹了進去,吹過枯樹幹枝,掃過塵土碎石,呼嘯著停在一片不大的空地上。

手電放在一塊約有半米高的石頭上麵,發出來的光把幾個人的腿照的清清楚楚,還有幾個人手裏正在使用著的鐵鍁。

鐵鍁挖出來的土被堆積在一旁,原來的位置上成了一個又長又深的坑。拿著鐵鍁的幾個人還在挖著,似乎覺得半人深的坑還是不夠深,繼續挖,繼續挖,繼續到某人滿意為止。

“某人”指的是隱藏在黑暗中的那個人。

某人站在一棵樹的旁邊,而那棵樹上,捆著另外一個人。

那是個上了年紀的男人,身上價格不菲的西裝已經被繩子勒的變了形,如果此刻有些光亮,就會看到他花白的頭發和臉上縱橫交錯的皺紋,皺紋有深有淺,眉心那一道最為深,深的就像用刀子使勁劃出來的一般。

花白的頭發上沾了一點血跡,因為他的額頭上有一道傷口,從傷口裏流出來的血順著額頭而下,彎彎曲曲地滑過了眉『毛』眼睛,凝固在他的嘴角。嘴起了皮,看上去很久很久沒有喝水了,他的喉結動了動,從喉嚨裏擠出沙啞的聲音。

“我,我不服!”這句話是對某人說的。

某人伸出手攏了攏對方花白而又淩『亂』的頭發,手上戴著黑『色』的皮質手套,黑『色』與白『色』成了鮮明的對比。

某人說:“跳躍器沒了,你看,這是你最大的失敗。而且,你是不是想殺了他?”某人遺憾地搖搖頭,“抱歉,我應該說‘你要殺了他’。”

被綁在樹上的老人『舔』了『舔』嘴唇,眼神中充滿了絕望。

“你給我留下一個爛攤子啊。所以,你的不服到底是什麼呢?”某人用真誠的態度來質疑,“我說過,可以讓你隨心所欲,但是唯獨那個人你不能傷害。你不是一個守信的人,而我恰巧很討厭不守信的人。”

“求求你……饒,饒了我吧。”他苦苦哀求著。

某人短歎了一聲,頗有些無奈地回答:“坑都挖好了,說這種話真的很沒意思。”

戴著和皮手套的手拍了拍,有人上來捂住了老人的口鼻。黑暗中,老人發出了恐懼絕望的嗚嗚聲……

坑挖好了,看上去可以種很多綠植,比方說樹苗、鮮花等等,但是這一次埋下去的是一個人,一個已經死了的人。

——

日子進入了十一月之後,連續下了好幾場大雪,天氣預報說這是受到什麼什麼寒流的影響,降溫情況會持續一個月之久,提醒廣大市民注意禦寒,出行也要格外注意安全。

十一月五日,受到嚴格審查的花鑫等人終於被允許回家。

溫煦已經不記得多久沒有看過藍天了,當他走出總部基地的瞬間,算不上明媚的陽光讓他感動的差點哭出來。雖然地下空氣係統很給力,讓他覺得如置身溫暖的初春野外,可假的到底是假的,跟真正的大自然空氣始終有著根本上的區別。

在地下總部待了一個月,再見山山水水藍天白雲,溫煦有種恍如隔世的再生感,憋了一肚子的怨氣也隨著天地間的風流雲轉漸漸消散了。

花鑫的表情淡淡的,似乎沒什麼事物值得他動容一番,他的狀態看上去更像是剛剛睡醒,走出家門見見風,溜達溜達。他扭過頭,看著溫煦抻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張大了嘴貪婪地呼吸著冷空氣。

“把嘴閉上,也不怕著涼。”花鑫習慣『性』地『揉』了『揉』溫煦的頭發,慢悠悠地朝著前方而行。

溫煦小跑起來跟在花鑫身邊,苦哈哈地說:“老板,咱這就算是沒事了唄?”

花鑫點點頭,口氣中帶了幾分歉意,說:“這次是我連累你了。”

“咱倆還說連累不連累這話?”溫煦斜睨著他,失笑道。

花鑫也跟著笑了笑,覺得自己這話說得的確有些不妥,便說:“還真說不上誰連累誰,主要是蜂巢事件除了黎月夕誰都不記得,審查部的人可不是要把咱們挨個擼一遍嘛。”

說道蜂巢事件,溫煦的心沉了沉,問道:“我怎麼對那倆人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你要是有印象就出鬼了。”花鑫笑著從口袋裏拿出手機開機,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溫煦,眼神中滿滿的都是寵愛又溫柔的感情。

溫煦隻顧著回憶當時的經過,沒留意到老板的含情脈脈,自言自語地嘀咕著:“我記得很多毒氣,場麵特別混『亂』。小七從四樓窗戶跳到三樓,給咱們一人一個口罩,羅建我好像一直沒看到他。然後……我是怎麼捅了滕華陽一刀的呢?沒印象了。”說到這裏,嘿嘿笑了起來,“不過,聽黎月夕講得時候真過癮。我怎麼沒捅死那王八蛋呢?”

花鑫的腳步緩了下來,微微低著頭,溫和地說:“就算重新來過,你也不會殺了他。”

溫煦沒吭聲,但是花鑫的這句話在心裏留下了很重很重的痕跡。

花鑫又從口袋裏拿出一部手機,這一部是溫煦的,幫忙開了機遞給溫煦,語重心長地說:“你才剛剛開始,我想總會有那麼一天吧……”

“你這是在提醒我早點做好心理準備?”溫煦含笑問道。

花鑫輕輕地搖頭,說:“這種事做什麼心理準備都是沒用的,你隻要知道就可以了。”

人生閱曆還很少的溫煦苦笑道:“不懂。”

花鑫挑了挑眉,笑道:“我剛入會的時候,也不懂。”

溫煦的好奇心開始蠢蠢欲動起來,問道:“那你是什麼時候懂的?”

“第一次殺人,之後就懂了。”花鑫笑著,看上去有些苦惱,有些無奈。他高高抬起手臂,搭在了溫煦的肩膀上,把人往懷裏帶了帶,“在下麵待了一個月那就不想家?再不回去,兔子都不認咱倆了。“

提到了兔子,溫煦徹底急了起來:“快快快,你的車停哪了?”

早些時候,車子被小七開走了,花鑫也料定小七應該會來接他們。可這會兒被溫煦牽了手,心情好的不能更好,甚至覺得小七沒來也沒關係。

小七早他們一周被總部放出來,今天早早就開車過來等著。來的路上,他還琢磨著,如果溫煦問他這一個月都在哪裏,自己怎麼回答。

事實上,小七被審的地方並不是總部。具體些說,從蜂巢出去之後他和羅建就沒有回總部。

從倒車鏡裏看到了花鑫和溫煦,小七開車門下去。

溫煦看見小七站在車旁,臉上戴著黑『色』的墨鏡,身上穿著酒紅『色』的外衣,淺灰『色』的『毛』衫『露』出了領子,黑『色』的牛仔褲,腳上穿了一雙過踝的皮靴。這一身打扮,讓小七看起帥氣十足!

溫煦咂咂舌:“小七帥的咧!”

花鑫嫌棄地撇撇嘴:“你的審美有問題。”

溫煦壓根沒搭理花鑫,愉快地跑向小七。一個月沒見了,他很願意擁抱一下並肩作戰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