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黎輕言走得急,林子謙二人回到趙府才收到黎輕言留的口信,林子謙不免得有些鬱卒,且還要看趙大人的冷臉,金昊軒不為所動,內心暗爽,直接將這兩日查到的東西告訴趙大人。
“沒發現什麼異樣,常慧寧他找我們過去一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趙大人,現下這案子,越來越難破了。”
趙大人不語,一旁吃飯的黎清殊卻抬起頭說道:“我也要去幫忙,趙大人,可不可以……”
“不成!”趙大人一口否決,怒道:“你待在家裏,瞎湊什麼熱鬧?”
黎清殊摔下筷子,反駁道:“可是凶手在誣陷我呢!這口氣我咽不下去,我一定要抓到他!”
趙大人還是不讚同,“我會去查,你別來搗亂了。”
“我怎麼能是搗亂呢?趙淮景,你眼裏我就是這樣無能的人嗎?”
趙大人不為所動,“不行就是不行!”
“我要去,必須去!”
林子謙二人望著這夫夫二人還真的吵了起來,且對話毫無營養沒完沒了,前者咬著筷子看好戲,後者尷尬地放心筷子,兩邊勸道:“趙大人,趙夫人也是想咱們破案呢,還有趙夫人,有話好好說,別吵了……”
兩人便停了下來,黎清殊哼唧道:“我也想好好說話,可他老是這麼專權霸道,連我出個門都不允許。”
趙大人立馬氣道:“也不看看出個門就能招蜂引蝶的人是誰,你一出去,我蘇州都要大亂了!”
黎清殊眨著眼睛,被趙大人的話嚇到了,愣愣道:“哪有那麼誇張……不對,我隻是想找到這個凶手而已,你為什麼不許?我就是要去,趙淮景,你別忘了我也是個男人!”
話題深度上升到了男人的尊嚴,金昊軒這下沒得勸了,趙大人也愣住了,成親以來黎清殊頭一次明麵上表明他的不滿。趙大人瞬間愣了臉,筷子一摔,起身負氣離開,“那隨你便好了!”
“你!”
黎清殊氣呼呼的看著趙大人腳步匆匆的背影,開始有些後悔了呢,但他又想,是時候讓趙淮景改一下他的別扭性子了。金昊軒見狀小聲問道:“趙夫人,趙大人他……那現在,你還來幫忙查案嗎?”
黎清殊壓下心底的小小愧疚與委屈,斷然道:“查,快告訴我你們還有什麼線索!”
趙大人負氣回了書房,當真到了入夜都沒回房,可見是氣得狠了。但他不去找黎清殊,黎清殊不過多久便來找了他。
書房門被猛地推開,黎清殊著急的走了進來,趙大人嘴角微微揚起,手中的書也忘了翻頁,透過書麵望著黎清殊,心道:如果黎清殊是來道歉的,那一定要好好訓訓他,還要打屁屁才行,他最近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
但是趙大人似乎沒機會訓黎清殊了,因為黎清殊手上拿著一摞紙張,匆忙走過來急道:“淮景,你看我發現了什麼!”
趙大人失望地放下書,冷漠道:“不看!”
黎清殊一頓,又湊了過去,將紙張遞到趙大人麵前,“你就看一看吧,淮景!”
趙大人將臉扭開,“說不看就是不看!”
黎清殊:“……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啊!算了,你不看我走了。”
黎清殊收起了紙張,轉身作勢要走,趙大人忙泄了氣,叫住他,“站住!你……拿過來給我看看吧。”
黎清殊點頭,將紙張放在書桌上,指著上麵一個名字,說道:“淮景,你看這裏。”
趙大人看到了那個名字,並且念了出來,“厲萬河……厲將軍!那不是你們家的……”
黎清殊趕緊點頭,正色道:“就是他,出賣我爹和我兄長,冤枉我們黎家造反,導致雲王有機可乘,將我們黎家徹底摧毀的那封彈劾密信,就是他所寫,而且,他還辜負了阿姐……而這個人的名字,竟然出現在五年前若霜臨死前最後一個月陪酒接待過的客人名單裏!”
趙大人便忘記了還要保持生氣,粗略的翻過那些紙張,果然上頭那個厲萬河的名字特別紮眼,其中還有一個名字,趙大人驚呼出聲,“莫玄朗也在……”
“錢尚明的得力助手,至今還在杭州監督大壩後續的工部侍郎莫玄朗?”
趙大人點頭,推斷道:“他們二人,五年前是相識的嗎?竟然在同一天去了杏花樓,而在不久之後,若霜莫名死去,這個案子的記錄被悄悄抹去,連衙門都毫不知情,能有這能力,莫非,殺害若霜的人,正是他們?”
黎清殊疑道:“可是他們為什麼要殺一個弱女子?厲萬河他不是這種人……”
“這很難說,清殊,厲萬河是你爹親手栽培的驃騎大將軍,可他照樣背叛了黎家,殺個人,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大事,但是莫玄朗也參與其中,這就很奇怪了。”
黎清殊點頭,“你說的有道理,對了,算算日期,當時厲萬河確實有南下過,回來之後不久,我們黎家便遭到他的背叛誣陷,讓我大哥慘死獄中。而那時雲王的走狗莫玄朗也在蘇州,這麼說來,他很有可能在那個時候就已經背叛了我們家,轉投雲王麾下了。可是臨死之前,他卻告訴我,他沒有背叛黎家,一切都是被雲王栽贓陷害的,他到底是個什麼人?為什麼還和蘇州的狐仙案扯上了關係……”
看著黎清殊又要陷入死胡同裏,趙大人抓著他手背安撫道:“有沒有關係,還不一定,但是雖然可能知道李霽襄死亡真相的吳老板昏迷不醒,我們好歹也找到了另外一個更可疑的人。”
黎清殊疑惑的看著趙大人,“你是說……莫玄朗?”
趙大人點頭,“他很可疑,要知道,能讓這麼一個人盡皆知的案子強壓下來,甚至任何痕跡都沒有留下來,幕後人十有八九就是官場之人,且位高權重。而莫玄朗這些年一直在為雲王辦事,聲勢眼看就要超過錢尚書了。但五年前,他也隻是一個小小的工部主簿而已,憑什麼可以得到雲王這般看重?”
黎清殊望著趙大人,道:“你是說,厲萬河很有可能真的是被陷害的?”
趙大人不能確定,“我隻是感覺,這幾件事情可能會有聯係。厲萬河從小就在黎家軍長大,為人如何你也是知道的,他還是你大姐的鍾情之人,但卻突然間彈劾舉報黎家,這本就是很可疑的事情。況且,當年他為了救你,連性命都不要了。清殊,你再好好想想吧。”
黎清殊陷入了沉思,久久沒想出結果。他索性道:“明日我去查莫玄朗,就算他和狐仙案無關,也一定和厲萬河陷害黎家的事情有關。”
“跟你說這個可不是讓你去冒險的!”趙大人急道,想了想,緊緊捏著黎清殊手背道:“這樣,我去請他來蘇州,他總不能不來吧?到時候我們慢慢查他。要知道,黎輕言至今還在杭州,你切不可輕易暴露身份。”
黎清殊抿唇一笑,認同道:“都聽你的,淮景,你太聰明了。”
趙大人臉上升起兩抹赧然羞色,略不自然的輕咳一聲,說道:“我知道……對了清殊,我說的這些隻是一個猜測,若是厲萬河他當真不是冤枉的,那也不關我的事呢。”
“知道知道。”黎清殊無奈地笑了,“你不要急著撇清關係,從前我也覺得厲萬河是冤枉的,他明明風光無限,在雲王手下好好的,偏偏要來救我……淮景,你說,如果厲萬河是冤枉的,那我二哥是不是也……”
趙大人握緊了黎清殊手背,竟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歎了口氣,含糊道:“誰知道呢?先查清莫玄朗當年到底在蘇州幹了什麼勾當得以雲王重視的原因吧。”
黎清殊略有些失望的垂下頭。他心裏一直有一個微末的希望,倘若他的二哥不是故意出賣黎家的呢?倘若他也是冤枉的呢?但是黎清殊做的事情一直在讓他失望,而他也漸漸明白,他不過是在心裏想給黎輕言找一個脫罪的機會,可以讓他原諒黎輕言的理由而已。
夏夜雨多,嘩啦啦地下著,伴著陣陣大風,雨幕裏趙大人新買的花牡丹隨風搖曳,仿若下一刻便要被疾風壓倒吹折一般,嬌弱無比。
此時一個月又快到下旬了,趙大人才突然想起來,一邊脫著外衣一邊問床邊剛沐浴後的黎清殊,“你怎麼最近都沒有去顧頤那裏了?對著,這陣子你老是打瞌睡,是不是該吃藥了?”
黎清殊身上的毒性每月會發作一次,若沒有顧頤調配的藥以毒攻毒,他就會被身上霸道的毒性侵蝕神智,陷入無限的昏迷中,但這個月,黎清殊的病情明顯提早發作了,時不時覺得困覺,白日裏午睡的時間也多了。
黎清殊理著長發的動作一頓,含糊道:“好了,顧頤說不用拿藥了……”
趙大人回頭看著他問:“真的嗎?”
“嗯。”黎清殊低頭應著,翻身上了床,一邊道:“你忘了,還有兩個月不到我就全好了,顧頤說可以停藥了,否則對身體也是有害無益的。”
趙大人想起了黎清殊每次吃了藥後都要痛苦半天,心想停了藥也好,反正那也是以毒攻毒的至毒。他坐在床邊,低頭看著,黎清殊已經躺在裏側了,看他還不睡,一直盯著自己,黎清殊有些不好意思地開了口,“不是明天還要去約見莫玄朗嗎?還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