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給皇後接生的兩個穩婆隻找到了一個,另一個因著年紀大了,早幾年已經過世了,找到的這個此時也已經是六十多歲,兩鬢花白。
“民婦見過太後娘娘。”那穩婆跪倒在地,戰戰兢兢。
多年前她也曾進宮給宮裏的娘娘們接生過,可那已經是多年前的事情了,自從給八公主接生以後她便沒再進過宮,時隔十來年,怎麼宮裏又來人找她了呢?
胡太後低頭看了她一眼,和顏悅色道:“皇上有些話想問你,隻不過他現兒還未醒過來,隻能讓你等等了。”“哦哦。”那接生婆這才放下心來,一路上她想跟那掌事姑姑打聽,可人家繃著一張臉朝前邊走,壓根也不搭理她,害得她有些心上心下,惴惴不安,現在見著胡太後那張
笑微微的臉孔,總算是覺得穩了心。
“等著皇上醒過來,他問你什麼,你便據實回答,不能撒謊,懂了嗎?”
“知道,民婦知道。”接生婆叩了個頭,被掌事姑姑帶著下去了。
胡太後收斂了笑容轉過頭去,看了看內室垂下的紗幔,唉聲歎氣:“也不知道皇上究竟是什麼情況,真是著急。”坐在下首的梁首輔與幾位大臣手裏捧著茶盞,可一點兒都沒有喝茶的心思,周世宗方才一陣用力咳嗽以後頭暈目眩,直接暈倒了過去,候在清華宮裏的太醫們趕著過來給診脈看病,隻是皇上本來便已是氣血兩虛,方才受了刺激,急怒攻心血脈逆行,故此才會不省人事。當下有太醫拿了銀針紮穴位,有太醫拿老山參切片,有人開始配藥
熬湯,清華宮裏頓時亂糟糟的一片。
“太後娘娘,老臣覺得,該要盡快將皇長子接進宮來。”梁首輔雪白的眉毛皺到了一處,此時甚是緊急,皇上這模樣,還不知道能不能熬得過今冬呢。太醫們對皇上是感了風寒,可風寒怎麼會是這樣!他私下裏找了個可信的
太醫問過,那人不敢多言,隻是用手指蘸著茶水在桌子上寫了一個“癆”字,看得梁首輔心裏一顫,再也出不得聲。
癆病,無藥可救,死者日漸消瘦,等著咯血的時候,就離大限之日不遠了。
現在皇上的狀況很不好,咯血,今日竟然暈厥了,看上去可能拖不了多久,皇長子要是再不回宮,到時候可能會手忙腳亂,疲於應付。
“哀家也是這樣的想法。”胡太後掃視了眾人一眼:“若是皇上這兩日醒不過來,那該如何?各位大人都是朝廷重臣,還請替大周著想,趕緊拿個主意。”“太後娘娘,皇長子現在何處?不如直接將他接進宮來。”平章政事將茶盞握緊了幾分,深深吸一口氣:“可以先放到慈心殿或者是皇後娘娘的月華宮,等著皇上醒來再將他
帶過去與皇上想見。”“沒有誰不喜歡自己的孩子,那時候皇上是被煞星這預測給糊弄了,故此才會想要對自己的長子痛下狠手,現在國師已證明那是陸思堯在背地裏耍花招,自然是不會再嫌
棄自己的孩子了。”下首一個官員站起來朝胡太後行了一禮:“太後娘娘,隻是有一點微臣必須提醒下,貴妃娘娘那邊……”今日宮裏這陣仗就大了,幾位老臣來探病,清華宮裏不時出出進進的宣人覲見,不讓人生疑都有些為難,萬一陸貴妃見著不對,將這信傳到宮外,還不知道陸思堯為有何
對策。胡太後點零頭:“哀家自然明白,貴妃居所已經派人監守,隻不過陸思堯那邊……諒他不敢聯合人手造反,就隻恐他逃脫罷了,還是得命人去他府邸將他帶到宮裏來,不
能讓他跑了。”因著陸貴妃寵愛大不如前,陸思堯的這幾年在朝堂地位也跟著女兒的失寵而在往下邊走,以前那些趕著來奉承他的人見麵以後也隻是表麵上的客套熱絡,不再是以前那般真心實意的貼著過來,到陸府來送銀子的,大部分是因著要被大司農管製的,不似以前,哪怕是想要安排一個八級吏的職位,那些人不去吏部尚書那邊溜須拍馬,反而
先來陸府進貢。陸思堯現兒這位置,自然不會有人貼心貼意的與他站到一處,也不用擔心有人會與他一道謀逆——陸貴妃沒有兒子,他謀逆都是師出無名,誰會給他來賣命?怎麼著也得
要有個名頭才是。
故此,胡太後考慮的隻是不能讓陸思堯給跑了。
壞事做絕,總會要有報應的時候。周世宗終於在當日的下午申時醒了過來,一醒來喝了湯藥,又用零白米稀粥,吊起點精神來,口裏便嚷嚷著讓人將那穩婆傳進清華宮來,盤問了幾句,發現與那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