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鵬和林標死了!
發現兩人死相的是一個山間獵人,據說這獵人去隔壁鎮的長白山打獵時,發現兩人死在山澗,相距三尺左右。
林標身上被匕首紮了洞,手裏拿著沾血的石塊,周圍還散著不少銀票。而張大鵬則是手裏拿著匕首,頭上有個破洞,據仵作驗屍,林標身上的傷口就是張大鵬所持的匕首所為,而張大鵬頭上的血洞傷口也和林標手上的石塊一致,初步認定兩人是分贓不勻起了爭執,各持利器殺死對方。
張氏聽了這消息當即昏死過去,一醒來就跌跌撞撞的去了娘家。
王婆子和王老漢也是難掩震驚和意外,第一想到的就是這兩人死了,那不是死無對證,老二不是正難救出來了?但聽王元兒說崔源答應會保下王二,一直提著的心便放了下來。
至於王元兒,卻覺得這事處處透著奇怪,看著不過是一件小案,卻折進去兩條活生生的人命,分贓不勻,這理由更是牽強。
張大鵬不過是一個中間介紹人,哪存在著分贓不勻這樣的說法?細論起來,這一樁買賣,他作為中人,最是安穩,可卻丟了命?
越想,越覺得裏頭迷霧陣陣,恍如一隻無形的手在推波助瀾,撥弄著棋盤。
百思不得其解,王元兒也沒有去細想,倒是王老漢他們打算著要去張家吊唁,隻怕又有一場好鬧。
縣衙。
崔源也和李賢說著這宗案子。
“若是那張大鵬和林標都還活著,了不起就是一宗普通的以次充好的買賣,反倒引不起注意,可偏偏就鬧出兩條人命,倒是不得不讓人參詳了。”崔源翻著底下人遞上來的卷宗淡聲道。
“你怎麼看?”李賢看向他。
這人在皇上還是王爺的時候就追隨身邊,智謀什麼的都有,偏偏就沒順著帝心謀得一官半職,實在讓人猜摸不透。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崔源將那疊卷宗扔在了一旁。
“你是說?”李賢皺起雙眉。
“你細想,若是這批木材用在了河道堤壩上,一旦發大水,堤壩衝毀,造成的後果會是什麼?而一旦查出這堤壩所用的木材出現問題,你說,首當其衝是問誰的罪?”崔源看向他,斂了眼皮;“登聞鼓案,你也知道那是怎麼來的。”
李賢臉色微變,道:“那就是奔著我來的嘍。”
他是昌樂的知縣,雖隻是知縣,但這長樂鎮的河道擴建是他管的,一旦出了問題,是問誰的責?
答案不言而喻。
問他的責,自然就是想將他拉下台,可是為什麼,他隻是區區一個知縣。
“市舶司馬上就要選址開建,長樂成了口岸之一,可不是當初那小小的彈丸之地了。”崔源淡淡地道。
“實在是可笑!”李賢重重的一拍桌子,怒道:“不過是一個知縣的位置,竟也值得如此動幹戈,還用這樣陰損的險招。他們難道不知道,萬一這批木材真的沒被檢查出來用上了,對百姓和長樂都是大傷?”
他生性耿直,最看不得如此拿百姓的命不當命的人和事,為官者,就該為國為民,而不是為了一己之私,致老百姓於險地。
“三年清知縣,十萬雪花銀。”崔源輕飄飄的說了一句,見李賢沉下臉來,忙的改口道:“我並不是說你。”
李賢哼了一聲,別開頭去。
“一個知縣,可到底掌著一方地,更別說市舶司就在眼前。一旦開始通商了,這來來往往的商船,你說,比起江南那些富庶之地,差得哪去?”崔源笑著道。
“你說,會是誰的手筆?”李賢的眉皺起來。
“要查,就查林標和張大鵬,依我看,從林標身上查,突破點應該比較大。”崔源沉吟片刻。
李賢聽得點頭,卻怎麼也想不透。
“這案子其實也漏洞百出,這木料,河道上如此多人,但凡是有心的,總會察覺出來。這設局之人要真想拉我下來,哪會用這麼低端的手段?一如現在,這還沒用上去,就被發現了,便是打擊我也是不痛不癢的,有什麼用?一個不慎,還容易暴露自己,這是搬石頭砸自己腳的蠢事。”他將自己的疑慮給說了出來。
李賢說得也有些道理,這麼愚蠢的政敵,會是誰?誰會想李賢下台,他下台誰會得好處?
說起李賢,皇上還沒登基之前,就被他安排到了長樂這當知縣,說句不好聽的,也是皇上的心腹了,在這長樂放著,也隻是攢資曆,不久肯定要升上去的,整李賢,實在不是什麼好事兒,整不好,還憑白招人懷疑!
崔源抿起唇,敲起了桌麵,難道是哪裏算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