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別人都會告訴你,得失輸贏是尋常事,其實,沒多少人能看開。沒有必要強逼自己淡泊心性,但必須記住,贏的時候莫笑,輸的時候莫哭,輸了就想辦法贏回來,哪來那麼多時間緬懷失利?贏的時候便準備著輸。感激你的對手,他們越強大,你會變得越強。
“還有,七情六欲不要都掛在臉上,無論你有多麼憎恨那個人。”
連玉說著,忽而回頭看了她一眼,目光氤氳不明。
素珍本在思量他的話,他這一眼,讓她暗自心驚:難道連玉發現了什麼?
她自問平素對他的恨意都藏得極好,隻是方才他以禦廚相逼讓她難為,神色可能露出些端倪。
眼看連玉走出院子,她連忙追了上去。
客廳內,除去冷血臉色難看,眾人相處得倒也樂融融,尤以小周為最,這正坐在連捷身邊陪他說話,大獻殷勤。
看他們出來,一下都站起來。
隻等連玉發話。
素珍本想蹭到冷血身邊求安慰,也安慰下這孩子,連玉突然瞥了她一眼,目光微冷,她立下打消了這念頭。
無情目光微微一動,又瞥了一眼冷血。
這實是除素珍以外,素珍手下一夥人第一次和當今天子正式見麵。
想連捷也已將情況和眾人說過了,是以,此時都抖擻地看著連玉,隻等他發號施令。
“參見皇上……”追命尤其興奮,想起方才連捷的交代,忙改了口道:“六少,現下我們該怎麼做?”
無情道:“即便明知裴奉機的口供作假,但正如他所說,他當晚去了風月場所,隻因和大魏相國千金成婚在即,不願將事情捅出來,教未婚妻知道,節外生枝,也是可以成立的。第一次,懷素還能逐個擊破證人的假口供。第二次,對方防範一嚴,就不容易了。此前,懷素想通過揪出裴奉機作假供而確定他有殺人嫌疑,再從屍體的致死方式來排除謝生的作案嫌疑,讓裴入罪、讓謝脫罪同時進行,本來是一石二鳥最好的方法,可惜,最後屍體出了問題,功虧一簣。這謝生和嫵娘爭執在前,當晚謝生又被更夫所見,他完全沒有不在場證據,嫌疑還是最大。”
鐵手接口,“不錯,謝生被釘死在曾去過現場這一點上。幸好懷素總算也將了裴奉機一軍,即便下次過堂他找其他女支.女作供,我們也可以以第一次的不實誠作為理據不相信。”
小周撇撇嘴,卻道:“可即便裴到時的證供不被采納,我們也沒有直接證據證明裴奉機到過現場,隻有那倒黴書生被逮個正著……”
眾人對視一眼,神色都是嚴峻,說到最後,謝生的嫌疑始終不減。
連捷道:“我們當務之急,還是先替這謝生脫嫌。裴奉機這小子,慢慢再追究。”
“那魏世子自是不宜處死的。”
這話是冷血說的,有心人聽來不免帶絲諷刺。連琴狠狠看了他一眼。連捷卻不惱,一笑置之,頗有君子之風。
小周立下道:“大人不計小人過,王爺真乃高風亮節。”
小周這貨……眾人都是頭降大汗。
連玉眼梢掠過冷血與無情,不似方才對素珍嚴肅,淡淡道:“諸位分析得很好,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們先去取可以讓那謝生脫罪的證據。”
素珍這邊,都是大訝。素珍激動,脫口就道:“皇上還有證據?”
“死者。”連玉緩緩道。
“屍體已經燒了。”素珍搖頭苦笑。
白虎笑道:“狀元爺,屍體沒有燒,皇上讓慕容大將軍截下來了。”
“什麼?”
眾人頓時目光大亮,都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連玉。莫愁入獄,真凶逍遙,素珍以外,公堂之上,數無情幾人最為憤怒。
連玉微微頷首,沒再說什麼,但眾人此時都對這個天子越發敬畏幾分。
“事不延遲,出發吧。”連捷笑道。
素珍很是積極,立刻問道:“行,去哪兒?”
青龍對眾人做了個“請”的姿勢,道:“京郊義莊。”
素珍自小就怕鬼怪,一聽呆了:月黑風高到義莊探險?
雖說人多,陽氣極盛,素珍還是渾身顫抖。
停屍房還好,屍骸有限,義莊的屍體可是呈幾何級數增長。再說,當時是青天白日,現下卻晚來風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