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珍過得去,但見李兆廷正和一個人在禦花園內的亭子間笑酌。
定睛一看,卻是桑湛。
她怔了怔,不知是因桑湛認識連捷等人的關係,她心中別扭,還是什麼,正想走開,回身之際——
“你來了?過來。”
李兆廷眼尖,竟一下發現了她。
素珍隻好過去。
“來找朕?”李兆廷看她一眼。
他把餅子使人送去,就是這個意思,有些話不想開口,但也讓她知道,自己的一些心思。
她果然來了。
素珍餘光不期然掃了桑湛一下。
桑湛似是為了避嫌,正微微垂眸。
他回去會怎麼跟連捷他們說?想到這裏,她便渾身難受。
但李兆廷既問,她還是道:“皇上既有客在此,素珍晚點再……”
“不礙事,朕和桑湛一見如故,頗為投機,今日特邀他進宮來玩,也好對我大周主族外的其他各族有個了解……我二人所談並非政務,你也一起坐罷,陪朕用膳。”李兆廷看著她,淡淡說道。
說到“陪朕用膳”時,語氣頗為溫存。
素珍對這所謂“轉機”先是欣喜,此時卻是忐忑,但李兆廷既已開口,她隻能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梁鬆是個見風使舵的,見狀立刻吩咐內監,命多取一副碗筷和酒器來。
李兆廷卻把自己跟前的先推到了她麵前,“你先用著。”
素珍一愣,她就在李兆廷旁邊,李兆廷說著桌下竟伸手過來,把她手抓住。
她不自覺顫了顫,不知是不是“作賊心虛”,竟似乎看到對麵桑湛淡淡看了她一眼。
她那種渾身不適的異樣感愈發重了去。隻覺坐立不安。
她死死忍住,方才沒有把李兆廷的手甩開。
這時,亭外人聲走動,她為化解尷尬,故意看去,發現卻是十多名禦膳監和宮女把新菜送到。
“你這丫頭怎麼上來了!懂不懂規矩,就站在原地,自有人去取。回頭去領個罰去。”梁鬆突然出聲,斥責一名企圖上前獻媚的宮女。
“奴婢是新來的,奴婢該死……”
對方戰戰兢兢的說道,聲音都帶著哭音。
這是個十七八歲的姑娘。
素珍正想替她求個情,卻突覺這人眼神不對——她眼裏沒有懼色,更多是殺氣。她心下一凜,這時,隻聽得桑湛一聲高喝:“皇上小心!”
她驚而轉頭,卻見那宮女碟下拔刀,已往李兆廷胸口遞來!
李兆廷什麼人,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冷笑一聲,也沒如何動作,身板往後一仰——
四周禁軍飛撲上前。
“淑妃當心。”
桑湛聲音倏地拔高,卻是那宮女一擊未得,目光一鷙,並未繼續往李兆廷身上招呼,而是趁勁道未盡,招式未老,改往他旁邊的素珍身上而去。
莫說產後虛弱,那怕是平日,這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素珍也不可能避過。
大仇未報,奸佞未除,也沒能再見小蓮子一麵,難道就要死在此處?
電光火石之間,素珍苦笑。
當一聲悶哼,幾聲慘叫傳來,她怔訝地看著前麵的背影。
這一刀並未落到她身上!
有人擋了過來。
千鈞一發之際,對方本來避開了,卻一步踏上,攔到了她身前——
“皇上……”
梁鬆、小四等大叫著上前,把李兆廷扶住。
“還愣著幹什麼,傳太醫,把院正叫來。”老太監哭喪著臉大喊。
一旁數名內監拔腿就跑。
斜地裏,司嵐風和幾名禁軍的劍戳到了刺客身上,但因要審訊,並無傷其要害。
那宮女滿嘴鮮血,恨恨瞪著李兆廷,“你整治吏製,殺我父親,我入宮為奴,蟄伏多時,可惜老天不肯垂憐,今日不能取你……”
匕首直插在李兆廷胸腹之間,血水把一身龍袍染紅,他卻仍站得筆直,冷冷看去,“治吏是前朝連玉所命,朕當時不過是執行,你,殺錯人了!但哪怕是朕,如今也會繼續整頓下去,你父親若非貪官汙吏,殺不到他。”
“你今日意圖傷朕重要之人,不能再留。但朕也不會再追究你的家人,此事就到此為止罷!”他語音方落,已將自己身上匕首拔出,一擲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