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把天空暈染了一層紅。
仍是那麼準時,衛琅穿著一身緋色的官袍從遠處慢慢走過來,遠遠的他就在笑,就像這霞光,溫柔又瑰麗。
她輕快的走過去,抓住阿陽的手動一動道:“爹爹,爹爹!”
這時候,她總裝作是阿陽,發出特別尖細的聲音,以為自己是寶寶,衛琅笑起來,手放在她發髻上:“真乖。”
“乖什麼。”她嗔道,“我是替阿陽叫的,哎,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開口呢。”
“你怎麼變得那麼急躁了?”衛琅把她娘兒倆摟在懷裏,“他現在才四個月,你指望他叫人?”
“我就是想聽聽嘛。”駱寶櫻道,“我沒當過娘。”
衛琅發笑:“渾說什麼,你現在不就在當娘嗎?”
“他沒叫就好像沒有成真似的。”她捏捏他的小臉蛋,“阿陽,你可聽見了,隻要你叫了,我買什麼送給你都行。”
明明是她生下孩子,怎麼好像她自己也變小了一樣,總是說些天真的話,但這對衛琅來說是有些新奇的,因為那是生過孩子的駱寶櫻,她又變了一個狀態,他以前是不曾見過的,她變得越來越喜歡撒嬌,也越來越依賴他。
他本該歡喜,可想到馬上要去江南,又很是擔憂。
按耐住這份心情,他與駱寶櫻用完晚膳,見她看著阿陽睡著了,方才拉著她說話。
他麵色有些凝重。
屋子裏靜悄悄的,丫環們都在外頭伺候,駱寶櫻瞧他一眼,詢問道:“是內閣裏有什麼事情嗎?”
“不是。”他抱著她坐在腿上。
做完月子,她很在意自己的身體,很快就瘦了下來,但還是沒有以前那樣的苗條,可這給她添了些少婦的風韻,他倒覺得很好。
手圈住她整個人,他輕聲道:“皇上命我去江南。”
“怎麼好好的要去江南?”駱寶櫻吃驚。
“師父大辦書院讓皇上有些不滿,師父啊,他老人家你見過,但你不會明白他的大誌。師父的有些想法是不利於朝堂的,皇上又是勵精圖治,野心勃勃的人,不能允許師父這樣的做派。”
江良璧早在很久前便已經在開辦書院了,隻先皇仁厚平和,不曾禁止,但到得楊旭這裏,就行不通了,駱寶櫻點點頭:“伴君如伴虎,既然皇上不喜歡,你是得說服神機先生,把書院關了。”
其實說得好聽是說服,江良璧根本也沒有選擇的機會。
隻是這一樁事倒沒什麼,師父也是識時務的人,可能會失望,但最終肯定會明白這條路該怎麼走。他是擔心荷國,有些外夷發展的很快,荷國便是其中之一,原先是臣服於大梁的,每年上呈進貢,沒想到會突然侵占樟州,要不是有把握,絕不會如此。
而且他還沒與駱寶櫻說,但猶猶豫豫被她看出來,她肯定更擔心。
他笑一笑道:“去完江南,我還要與師父去趟樟州,荷國彈丸小國有膽子挑釁大梁,定要讓他們吃點教訓。”
駱寶珠瞪圓了眼睛:“你,你又要去打仗?你又不是武將,你打什麼仗啊?”
“因為要用到師父建造的火器,自然師父最是熟悉了,而我與師父已經有過大勝的經曆,也是最為合適的人選。”
他說得輕描淡寫,可駱寶櫻冰雪聰明,兩件事合在一起想,她就明白了,是楊旭故意派衛琅去的,因為他現在並不是那麼信任江良璧了,而衛琅,或者也是半信半疑,所以將他們兩個人拴在一起,假使江良璧有一點不軌,衛琅恐怕就會遭受牽連。
那是多危險的事情。
駱寶櫻忽地哭起來。
衛琅嚇一跳,忙捧住她的臉:“你哭什麼?我不是說得很清楚嗎,那荷國不足為懼,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你騙人,不足為懼怎麼還要你們去,樟州的總兵死掉了不成?還有附近的大軍呢,非得讓你們從江南去?”她用粉拳捶他,“你還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