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近幾日,小的倒是聽說了幾個關於南方的怪事。”王良思索了一會兒,然後眼睛一亮,他恰好知道一些呢。
“說來聽聽!”謝悠然坐在一邊的椅子上,手指從水麵劃過,帶起串串漣漪,寒涼的觸感,讓謝悠然有些想念林之宴那溫暖的大掌了。
“小的也是聽近幾日從南邊回來的商隊說的,聽說鹽城那裏還有附近的幾個城市似乎突然戒嚴了起來,說是那裏出現了許多賊人,官府想要抓到他們。”
“而且,那些人還說,近幾日,認識的商隊突然不傳信回來給他們了,好像是突然斷了一樣,這讓他們有些懷疑是出了什麼事情。”
“不過因為接近年關了,要是再去南方看看的話,一來一回,都得好久的時間,到時候年都過了,所以那些人決定,要過年之後再去看看。”
“說是事情還沒有傳回京都,也應該不是什麼大事,所以暫時也不用太著急的。小的知道的,也就是這麼多了。”
隻是說著說著,卻覺得有些不對勁起來的王良,卻是驚訝的長大了嘴:“小姐,可是出事了!”
如果不是什麼大事,小姐也不會過問這些的。
“嗯,出大事了,鹽城最新的一批剛開采出來的粗鹽,失蹤了!”收回手,將手指放在自己的臉上,冰涼的觸感,讓謝悠然有些冷顫。
“天啊!”小聲的驚呼出來,以前是平民的王良,自然是知道鹽對於這些百姓的重要性的,怪不得今日朝廷封筆了還有那麼多人趕去皇宮。
“你知道就好,不用聲張!”掃了王良一眼。爹爹說話不避開她,是因為信任她,而她對待王良亦是如此。
可是若是王良敢起什麼心思,她就不手下留情了。她既然有本事將他帶回來,就有本事,讓他消失。
“放心,小的絕對不會泄露一絲一毫。”知道事情嚴重性的王良,正著臉保證著。剛才小姐的眼神好可怕,就像是老爺一樣。
他還記得,自己在被小姐帶回的那日,秦伯突然帶著他見了一個男人,見到那人時,他也不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他,然後慢悠悠的喝茶看書,簡直是當他不存在。
可是如此無視他的態度,王良卻是一點都不敢放肆的,即使不知道那人是身份,可是那人身上的氣勢,他便知道自己是得罪不起的。
既然人家無視他,他就當做自己不存在就是了。於是他就一個人低著頭在哪裏站了足足一個時辰,保持著那一個動作,一動都不動的。
等到他以為自己都要失去知覺時,那人卻突然開口了。“好好幹吧,你且記住,你的身後,會有眼睛看著你,當你做錯一件事情,便會有刀子從你脖子上劃過,送你入地獄。”
這是那人的原話,用一種,淺淺的語氣說出來,仿佛是家常便飯一樣,一點都不在意自己說了些什麼一樣。
那時,雖然他被驚出了一生冷汗,也突然意識到這個人就是那個傳說中的謝丞相,手上不知道掌管著多少人的生死大權,他卻不知哪裏來的勇氣,吼了出來。
“您請放心,小的是小姐救的,小的的命,就是小姐的,要是哪天敢背叛小姐,我自己先在頭上刀子落下來之前解決了自己。”
是的,是小姐收留了無處可去的他,給了他如此的歸屬感,為了小姐,獻出生命,這樣的覺悟,他早就做好了,王良笑著,回籠了思緒。
“如此甚好,你先下去吧,最近幾日密切注意關於鹽城事態的發展,如果有什麼不好的言論傳出來,記得第一時間告知秦伯。”
謝悠然低眉,她能做的,很少,可是隻要是她能做的,就不會拒絕。她的爹爹,隻要需要她,她就一直在。
而那些街頭巷尾的小消息,是人們最容易忽視的存在,也是不實的言論,最容易發酵成形的存在。所以她才讓王良密切關注,有時候,在人們想不到的地方,可以收獲很多東西。
“好,小的這就去了,小姐您放心。”王良彎腰退後幾步,才轉身離開。普通的麵容上,有著前所未有的嚴肅,這件事情,他必須給小姐辦成了。
“不知今年的這個大年,可否平安的度過了。”歎息著,謝悠然往著自己的悠然苑走去,這天氣,不適合在外麵久留啊。
而在此時,皇宮大殿之中,一片肅穆,皇帝坐在龍椅上,聽著底下各個臣子的討論之聲,沒有表情。
今日他都已經行了封筆之禮,卻有人告知他有意見大事沒有解決,他該生氣呢,還是該罵人呢。
“皇上,依臣的意見,不如,壓後再解決,先把年給過完了。”一個臣子建言,過年對於雲國,也是一件大事。
“李愛卿,想來阿卿家是不吃鹽的。”一句話,堵住了李學士的嘴,李學士對著皇帝看豬一樣的眼光,不敢說話了。
在事情解決之前,即使他家以前是吃鹽的,他也得停一些時日不吃了。一想到那些寡味的飯菜,李學士就有些後悔了。
他出言,不過就是想讓皇帝看看他,然後拿到這份功勞,哪知道,卻是說出了一個蠢方法啊。重新回到隊列中的李學士,靜默了。他還是聽著就好,沒那個腦子參與這事。
不過因為有了李學士的拋磚引玉,朝廷之上討論聲漸漸大了起來,顯得有些嘈雜,若是平時該被斥責的,不過此時皇帝也隻是坐在椅子上,想著對策。
而兩列之前的謝丞相與林將軍,還要加上一個簡太師,都隻是靜靜的站立著,低垂著頭,似乎超出凡塵之外了。
這些個朝臣,以前可是很得意的,以為自己是天子近臣,將許多人都不放在眼裏了,而且還自視甚高,以為自己的本事有多大。
今日的事情,要是這些個人能夠解決的話,也算是漲了點本事了。謝丞相依舊是笑著聽著,眼裏寒涼。
而那林將軍,則是純屬在發呆了,這些是屬於文臣的事情,輪不到他這個武將開口,他來到這裏,隻不過是因為皇帝的召見而已。
那位列於謝丞相身後的簡太師,看著眼前人胸有成竹的模樣,忽然開口了:“謝丞相,您是有對策了嗎?”
很大的一聲,惹來不少視線,連上位的皇帝,都將視線移了過來,不過,那眼神中,隱晦的有一絲冷意,是對著簡太師的。
“啊!簡太師你說什麼?”至於被問的謝丞相,卻是半天才反應過來了,一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反問簡太師:“簡太師,你有辦法了啊,快說呀,留著做什麼啊。”
“你!”使勁的壓下自己洶湧而出的怒火,簡太師緩了緩笑容:“我是以為謝丞相有了對策呢,畢竟謝丞相您可是一直沒有發言啊。”
“唉,沒有發言就是有對策啊,這話是誰說的,我可要和他好好理論理論啊,不過按照簡太師你說法,您這也是有注意了,對了林將軍也是有注意了嗎?”
謝丞相話一扯,就將話題拉到了那一邊神遊虛空的林將軍身上,一副尋求認同的模樣,讓林將軍眼角抽了抽。
“簡太師,您剛才說了什麼,本將軍沒有聽明白,您再說一遍啊。”掏掏耳朵,動作粗俗卻豪爽,讓有些朝臣差點憋不住笑意。
“本太師沒有說什麼!”又被噎住的簡太師,依舊是笑著的,仿佛不在意兩人話中的刺。他做到這個位置,自己的脾氣,還是能控製住的。
不過有些讓他詫異的就是,那個林將軍,以前雖然不能說是敵對謝丞相的,可是這樣直言幫助了謝丞相,也是從未有過的。
不過想到現在兩人是親家的事情,簡太師也就了然了,果然隻要牽扯上了關係,這個林將軍,也是有偏向的啊。
一想到自己的女兒為了林家的那個小子,弄到了現在的模樣,簡太師忽然勾起了一抹笑意,上前一步,啟奏皇帝。
“皇上,臣想到一個方法。”
“說!”吐出一個字,皇帝等待著簡太師口中得到方法。
“皇上,不如找一個欽差大臣,讓他代表皇上您,親自去鹽城一趟,徹查這件事情。”一句話說完,簡太師頓了頓,正準備說出自己的心中的人選,卻突然被謝丞相搶了話。
“簡太師這個辦法好,臣也剛好想到一個上佳的人選,那就是林將軍的兒子林之宴!”一句話說完,謝丞相對著簡太師露出佩服的表情。
“簡太師果然是個聰明的人啊,這樣的好辦法,都能想出來,我佩服佩服啊!”笑得像個狐狸,謝丞相一副釋然的模樣。
“謝丞相過獎了!”從牙縫裏擠出這樣的一句話,簡太師知道了,這隻謝狐狸,就是在等著他的這番話了。
整個朝廷靜了下來,都在等著皇帝的發話,至於那個被點名自己兒子的林將軍,狠狠的瞪了一眼簡太師。
即使他是粗人,也能從剛才簡太師的臉色上想到他的意圖,哼,他突然覺得,謝狐狸可是順眼多了。
嗯,上次答應過的聚一聚,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吧,等事情完後,他請這個狐狸好好的喝喝。
“如此,也好!”皇帝嘴裏吐出來的四個字,讓朝臣都定了心,這件事情,算是解決了一段落,他們能放心過個年了。
“謝丞相和林將軍留下,其餘人都回去吧!”揉揉自己有些疼的腦袋,這些個人。平日裏多麼傲然的樣子啊,一到用的時候,就一無是處了。
當嘈雜的聲音漸漸遠離,大殿中隻剩下三人,皇帝從上麵走了下來,站在了兩人的身邊。“出來吧!”
一句無頭無尾的一句話,惹來了一聲輕笑,那側殿的方向,有聲音傳出,是人的腳步聲,林之宴,踏著步伐,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