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婚紗店,我問南禕:“真想好了,就他了?”我還是不看好她和程風。
南禕晃著頭:“約莫大概差不多吧……”
這什麼話!估計是背著家裏偷偷結婚,南禕自己也沒底氣吧,我當時這麼想。
忙了大半天,我們三個肚子都“咕咕”叫,隻有死豬開心地計算著自己正消耗著多少卡路裏。我們商量了下,選了一個不算很遠的飯店吃一口。
可才落座沒多久,服務生茶水剛端來,死豬正逐一往我們仨杯子裏倒水,我口袋裏的手機就響了,我看了眼,是韓琤超市裏的座機號。這個點兒,能有什麼事呢?
我按下接聽鍵,聽到電話那頭一片狼藉的聲音,店員小李哭著和我說著什麼,可惜我一句也沒聽清,但我清楚一點,超市出事了。
來不及多解釋,我拉起南禕和死豬朝超市飛奔。
韓琤的超市建在城北一條還算寬敞的馬路上,距離超市五百米遠是所初中,那裏的學生是超市的主要消費群,今天,超市門口也站了不少學生,可沒人進店去買東西,他們在圍觀一場圍毆。
圍毆的人數一共有十幾個,我、南禕和死豬夾在七八個男人中間,是被圍的。我和南禕是柔道班裏認識的,她段數比我高點,所以背對作戰的我倆基本是大虧沒吃,傷還是有的,畢竟對方有些身手,死豬就沒那麼好運了,除了最開始一屁股坐暈一個外,一直被打。
漸漸地,沒吃飯的我體力不支,被對方一個人橫掃一腳倒在地上,我心想這下完了。
就在這時,遠處有警笛聲傳來。
警察叔叔,你們可算來了。我被人拎上警車時,沒忘回頭朝韓琤笑一下,可沒想到,她也被帶上了警車,我旁邊那輛。
“出來時你得請我吃飯!”被揍成獨眼龍的南禕衝我齜牙咧嘴。我卻在想,家裏幾個主力都進了局子,誰來撈我們呢?
死豬在警局裏清醒過來,她在那時也知道了對方是聶境女朋友找來警告她的,起因就是聶境發給她的那條信息。
我看著垂頭喪氣的死豬,決定暫時口上積德,回去再慢慢教育她。
我朝對方幾個混混看去,他們似乎早習慣了警局,樣子懶散,一點也不拘謹。
我們雙方各自錄了口供,雖然事出有因,但還是涉及公共場所聚眾鬥毆,需要有人來保釋才能出去。可我怎麼看到有幾個警官和混混的頭頭笑,他們甚至還閑聊了幾句。
“姐,我給家裏惹麻煩了……”死豬的臉腫成冬瓜,這臉型倒讓她的道歉多了幾分虔誠。
而我在猶豫,或許隻剩通知外婆來撈我們這一條路了。
可是家裏的錢不多,再說外婆心髒不好,這都是問題……
外麵天色暗了,我不知該怎麼辦。
腿蹲得發麻,明明是夏天,我卻覺得冷,看起來隻有投降了。就在這時,關著的房門開了,剛才還一臉嚴肅的警官進來,態度卻轉了一百八十度。
“你們可以走了。”警官衝我笑了三十秒我還在發呆,警員的笑容就有點尷尬了:“沒待夠?”
當然夠了,我打架沒打傻,不會把這裏錯認成希爾頓。我隻是不明白,就算是外婆來叫了,警員的態度也太好了點吧。
可看到葉之遠時,我明白了。
他穿件白色的短袖襯衫,站在走廊那端,笑容幹淨燦爛。
“沒事了。”他對我說。
葉之遠會來,我開始驚訝,後來就不驚訝了。
他旁邊還站著幾個穿警服的人,我認得其中一個,剛剛和混混聊過天的,旁邊那個估計是他領導,站姿上就看得出。領導和葉之遠說話,發現對方沒在看他,一側臉,看到不遠處的我們。
後麵的事情有點像反轉劇。領導連說了兩次“受驚了,我們會嚴肅處理他們的”,沒記錯,就在不久前,我們四個也是被劃在要嚴肅處理的範圍中的吧。
“穆子業是不是讓你把小學六年的數學都補了?”下樓時我看著葉之遠,他撓了撓頭,我總覺得他撓頭的動作特傻氣,不過很符合書呆子的特質。他樂了:“倒沒有,是我第一次給這麼小的孩子補數學,方法不大成熟,子業接受起來有些難,所以講得慢。”
我斜眼瞧他,果然和我想的一樣,應試教育下的高智商產物,絲毫不會融會貫通,數學係的高才生教起小學數學來,水平也不過如此,和我差不多嘛。我和他之間拉起的這道水平線頓時讓我看他順眼了不少。
出了警局,道旁停了輛出租車,車裏的司機打著哈欠,卻沒不耐煩的樣子,看到我們出來,他嘴巴開開合合,算是活動下麵部,等我們上車。
韓琤一路懵懵懂懂,她大約想的是我和葉之遠的關係;南禕揉著嘴角,看上去很累,我知道一回家她就會直接押著我問“你什麼時候和葉之遠多了淵源?”死豬倒讓我省心,直接和我說:“姐,你和葉大哥再打輛車吧,我們四個……一輛車擠不下。”
這個死丫頭,自知之明來得還“挺是時候”。我倒沒拒絕她的“好意”,目送著他們上車,再看著車子開到路口轉彎不見了。
“我去叫輛車。”葉之遠說著就往路邊伸手,我攔下他:“這裏離家不遠,你要不覺得和我這個女流氓走在一起會拉低你好學生的檔次,咱們走著回去。”
他這次沒笑,湊到我跟前上上下下看了個遍,我們的距離很近,近的我幾乎看得清他臉上那兩個很淺很淺的雀斑。那是個讓我覺得危險的距離,我屏息,卻沒後退,等幾秒後他後退回安全的距離,我才板著臉說:“幹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