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97章 父與子(2 / 2)

“即便太湖的事還有宮女的事你都參與了,也算不上什麼大過錯,無非都是慶兒鼓動的,無需自責,有什麼事便說吧。”

所謂慶兒便是嚴世蕃的小名,鄢懋卿自然很熟悉,而且還很清楚那本著名的《金瓶梅》中的西門大官人的來源,便是這裏。

沉吟片刻之後,鄢懋卿才道:“傍晚的時候我去見了一次沈無言,他說想見見閣老您……對了,他說他才從陛下那裏過來。”

“他去過陛下那裏?”嚴世蕃瞳孔微縮,忽然意識到此人的厲害之處,顯然非同一般。

嚴嵩卻保持著鎮定,淡淡道:“他找我有什麼事,有沒有提到?”

鄢懋卿搖頭道:“他隻是說了太湖與毒玉露的事,不過這兩件事顯然是為了敲打我……旁的倒是沒有提到,不過想來是有依附的意思。”

“沈無言不可能依附我們。”嚴嵩輕歎一聲,無奈道:“你們將他關進了詔獄,封了他一手經營的鋪子,又逼死了那位蘇姑娘……也算是逼著他和我們作對。”

“倒是沒發現他有作對的跡象,月前他去了趟山東,便尋了一名善於扶乩的道士,想來是為了獻給陛下討喜,卻沒想到被我劫走了,轉而送進宮中”

說到這裏,鄢懋卿不由露出一絲得意,接著道:“後來他又去了趟裕王那邊,高拱也去找過他……聽說裕王的李側妃有了身孕,想要沈無言過去當先生,不過這也要許多年後了。”

“無知。”嚴嵩聽著鄢懋卿的話語,剛平和一些的臉上,頓時又黯然下來,他一陣猛咳,顯然極其激動。

“沈無言既然費盡心思去找的人,豈能就這般輕易的被你們搶走?顯然他就是為了讓你們搶走,然後借你們的手送入宮中。”

鄢懋卿與嚴世蕃也是聰明之人,很快便明白這個理,於是道:“那我們這就將那道士趕走。”

“如何趕,說那道士沒什麼能力,都是騙人的把式?”嚴嵩冷笑道:“那你們便犯了欺君之罪,如今先靜觀其高,看看沈無言要做什麼。”

“那沈無言的邀請?”鄢懋卿怔了怔。

嚴嵩無奈的歎息一聲,顫巍巍的走回躺椅,翻看著胡宗憲之前的書信:“什麼時間,什麼地方……。”

大抵也能感覺到父親的無奈與失落,嚴世蕃心中多少有些愧疚,隻是事情已然到了這地步,便隻能順著走下去。而自己什麼都做不了,這一切似乎都源於那位自己極其看不起的商人。

“明天下午在嶽雲酒樓。”鄢懋卿忙應道。

嚴嵩擺了擺手,道:“你們都下去吧……當真是後生可畏呀。”

清晨,簡單的準備了一番下午與嚴嵩的約見,畢竟那人乃是大明除了當朝天子之外的第一人,至少要換上一身像樣的衣裳,帶著一名像樣的侍從才是。

不過在這之前,沈無言的小院迎來了一位讓他都覺得驚訝的客人。

當那位一身布衣的俊朗男子走進小院之時,沈無言還正在給玫瑰修剪枝條,口中輕歎著:“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呀……。”

大抵是感覺到小院來了客人,沈無言忙回頭,便看到已然不請自坐,自飲茶的中年人。

“前些天還聽周老他們在談論沈無言,徐廣遠也來找過幾次,都想讓你回去……聖上那邊也不知道什麼意思,不過我倒是覺得沒什麼必要。”

沈無言擦了擦手,上前給自己沏茶,一口飲盡,笑道:“張先生倒是與我想到一處去了,先生們如今既然不反對我,想來也是認同了我的那些方法,未來肯定也會用,我去不去國子監,到底是無關緊要的。”

張居正大笑道:“我卻覺得你在這小院子裏過的不錯,之前這邊是祭酒大人在住,顯然沒有這般的舒服……至少祭酒他不會種花。”

沈無言回頭看了一眼那幾株開的正好的玫瑰,微笑道:“校長他素來嚴謹,整日思慮的都是大明江山社稷,哪像我個閑人,平日裏除了養養花便是聽聽曲……當然如今曲是聽不到了。”

大抵與張居正又閑談了一陣,對方的那份博學讓沈無言都覺得可怕,所以經常談論一些問題,對方給出的答案,竟然都與自己能想到的一般。

於是對於這位張先生,沈無言再次有了認識。簡單的聊了聊對大明未來的一些見地,剩下的時間便是一些家常,總之還是十分談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