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到徐靜書這輩就出了五服,但族譜上白紙黑字,徐蟬是她父親的遠房堂姐,她叫徐蟬一聲“姑母”也不是憑空攀結。
徐靜書的母親當下就有了計量。
淮南徐家在戰亂中沒活下來幾房人,如今徐蟬既貴為郡王妃,想來不會拒絕收留已故遠房堂兄唯一的孩子。於是徐靜書的繼父咬牙花了五個銅子,從鎮上買回筆墨和信紙,讓她自己給姑母寫了信。
二月初收到徐蟬的回信後,徐靜書的母親與繼父便托人順路送她往欽州府去。
雖這一別就不知此生何時才能再相見,徐靜書的母親多少有些傷感不舍,但這分離能換來家裏少張吃飯的嘴,那點傷感就不算太沉重了。
貧家窮戶,哪有比吃飯活命更緊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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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澈生在鍾鳴鼎食之家,即便早年戰火連天,也從不曾為吃飯活口這種事發愁。一個家裏為了少張吃飯的嘴,就打算把還未成年的女兒嫁到別家做媳婦兒,這對他來說有些震撼。
“若你不想提……”
“沒什麼的,我不難過,表哥盡管問,”徐靜書乖巧笑著打斷他的歉疚,垂眸軟聲,“來的那天本來要同姑母細說,後來……事情就沒說全。”
後來墜馬的趙澈被送回府,徐蟬心急如焚,就沒顧得上再問。
徐靜書沒覺得這是不能對人言說的心傷。
世道艱難,撐不下去的窮苦人家不得已時會選擇舍棄一些孩子,雖殘忍卻無奈。她好歹還能投靠到姑母家,已經很走運了。
趙澈斂眉正色,似乎不再像先前那般當她是個不更事的毛孩子了:“你說,你二月初就啟程了?”
“順道送我的那家人是走貨小販,一路邊叫賣邊趕路的。”半個月的路程活生生拖成一個半月。徐靜書捏著手中的餅嘀咕。
等她抵達欽州府,長信郡王府人去樓空,他們已在二月底就隨聖駕啟程往鎬京來了。
“難怪,”趙澈輕歎,連吃糖的心情都沒了,“之後就遇上人拐子?”
“在欽州時遇到個大娘,說是也要上京,可與我結伴……”
到底年歲小又沒見過世麵,哪知防備人心險惡?她瞧著大娘麵善,一副古道熱腸的模樣,便稀裏糊塗跟著,這就落進虎口,被圈了近半年,險些小命不保。
徐靜書不太願意回想那半年噩夢般的日子,其間有些事也萬萬不能說,於是隻好這麼含糊帶過。
趙澈聽出她的後怕為難,便不再追問:“都過去了。”
說著,從麵前的盤子裏摸出一支荊芥鬆花糖遞過去。
這回給糖的動作看起來是甘願的。仿佛不知該如何安撫,便將自己心愛的糖果分給她甜嘴甜心。
看似微不足道的舉動,對徐靜書來說卻是莫大的溫柔。
已經許久沒人記得,她也是個需要哄著的年紀。
她接過糖枝,熱淚巴巴覷著趙澈。表哥真是個好人,很好很好。
“對了,當初的信是你自己寫的?”趙澈偏了頭,溫聲詢道,“從前讀過書?”
雖到徐靜書這輩就出了五服,但族譜上白紙黑字,徐蟬是她父親的遠房堂姐,她叫徐蟬一聲“姑母”也不是憑空攀結。
徐靜書的母親當下就有了計量。
淮南徐家在戰亂中沒活下來幾房人,如今徐蟬既貴為郡王妃,想來不會拒絕收留已故遠房堂兄唯一的孩子。於是徐靜書的繼父咬牙花了五個銅子,從鎮上買回筆墨和信紙,讓她自己給姑母寫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