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徐靜書也明白,儲君既將這重任交給趙澈與蘇放,說明在儲君看來隻有他們二人出馬勝算才有最大。
既趙澈這趟是勢在必行,此時與他爭論“有沒有危險”,除了平添他的煩惱之外毫無意義。她眼下能做的,便是配合著他若無其事,仿佛他要踏上的隻是一段尋常行程。
趙澈扣住她腰肢的手臂緊了緊,沉嗓輕啞:“好。”
知他歉疚,徐靜書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嘰嘰咕咕抱怨道:“你叫三表弟照應家中事,叫阿蕎幫你盯李同熙,到我就什麼事都沒有……”
“你是不是傻的?”趙澈淺笑,“我偏心啊。”
徐靜書抬起微紅的眼睛笑瞪他:“偏心也能說得這麼理直氣壯。”
“其實你也不是什麼事也沒有的,”趙澈挑眉,“你可以給些甜點讓我帶走。”
“不是說城門下鑰之前就要出京麼?這時做什麼都來不及……唔。”
還未別離,便起相思。
如此倉促之際,惟有繾綣親吻,是能藏在心間帶上征程的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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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之前,趙澈與蘇放並行策馬,出城時總共隻帶了隨護六人。
畢竟目的是斡旋談和、穩住局勢,若帶太多人隻會給對方“來者不善”的壓迫感,那樣反倒容易激化矛盾。
蘇放的歎息落進呼呼風聲裏:“薑家這回大約是打算魚死網破了,肯不肯坐下來談還不一定呢。”
“誰管他們肯不肯?”趙澈執馬韁的手緊了緊,目視前方,眸色凜冽,“按頭談。”
蘇放頗為驚奇地扭頭看向他:“薑家的這顆頭,你打算怎麼按?”
說來蘇放也算看著趙澈長大的,這般鋒芒銳利的趙澈以往還真是沒見過。
“秘進允州,”趙澈嗓音輕寒,“擒賊先擒王。”
蘇放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薄唇緩緩揚起:“你的意思是,先幹掉薑正道,到時薑家群龍無首,不談也得談了?”
在之前所有的推演、預估中,允州這一仗開打的幾率實在太高,畢竟薑家既甩出了皇後這張底牌,擺明是想一條道走到黑了。
若是隻死一個薑正道就能避免允州生靈塗炭,其實也不算壞事。
嘖嘖,被耽誤婚期的小青年火氣真大。瞧瞧這心狠手辣的架勢,哪是“按頭談”?分明就是打算“拎著薑家家主”的頭去談啊!
“這話可是你說的,”趙澈飛快接住他的話尾,斜斜瞟他一眼,“謹遵駙馬諭令。”
慣常仙氣飄飄的蘇放被他噎得翻了個白眼,好半晌才狠狠咬牙出聲——
“被耽誤婚期的倒黴小青年,不但心狠手辣火氣大,心機還挺重。你那小未婚妻怕是沒見過你畫皮下的這真麵目吧?!”
趙澈僵了脊背,抿唇沉默,眼尾漸漸起了紅霧。
這趟之後,關於他的許多事是再藏不住了。他做了什麼,將來會做什麼,全天下都會知道。
若是有得選,他真希望自己在那隻兔子麵前,永遠都是溫柔敞亮的模樣。
疾馳中,蘇放瞥見他痛苦地神色,幸災樂禍般輕笑:“怕她知道你狠辣的一麵後對你避之唯恐不及?”
“求你閉嘴。”趙澈撇開頭,任由呼嘯的風拂亂自己的鬢發。
“哦,原本還打算教你補救之法呢,”蘇放遺憾笑歎,“畢竟‘以色侍妻’這種事,我算舉國翹楚啊。”
良久後,趙澈回過頭來,憋著一張紅臉:“求……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