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的每一次,她因心中舊傷被勾起的痛苦幾乎全是沉默壓抑的。當今日那些眼淚伴隨著她小獸般的嗚咽聲從指縫間滲出,那段陰鬱苦痛的回憶就像尋到了出口。
趙澈將她抱過來,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她立刻伸出雙臂緊緊攀住他的脖頸,將淚漣漣的臉藏進他的肩窩。嗚咽聲漸有放大之勢,像摔倒後爬起來、跌跌撞撞尋到溫暖懷抱的孩子,用盡渾身力氣,誓以淚水酣暢淋漓道盡委屈與痛意。
趙澈擁著她低歎一聲,拍著她的後背,心疼輕道:“痛快哭過,那才是真的都過去了。”
他沒有哄勸說“不要哭”,而是縱容地鼓勵她哭個痛快。
因為他很清楚,她這些年始終在拚命淡忘那段記憶。可那長達半年“一腳踩在死字上”的黑暗時光烙在心上的傷疤與痛楚,豈是不想、不提就當真能永不再記起的?
徐靜書哭了很久,直哭到太陽穴堵漲酸疼,四肢發軟,嗓子也有些啞了,這才抽抽著揪住他的衣襟漸漸平複。
“喝水嗎?”趙澈替她拭去麵上狼狽的淚跡,溫聲輕詢。
徐靜書抿了抿幹燥到發皺的唇,點點頭。
溫熱茶水沒過喉間,落入胃袋,她舒緩許多,這才靠在他肩頭,啞著嗓小聲解釋:“其實我哭,也不隻是因為難過。我在那些卷宗上,看到許多從前不知道的事,一時百感交集。”
誠如當年秦驚蟄對藥童們說過的那樣,這世間是有陰霾醜惡,卻也始終有光。在翻閱那些卷宗記檔的過程中,徐靜書除了感受到陳年心傷被反複撕扯的痛楚,也感受到許多當年不曾明了的暖。
趙澈沒有嘲笑她軟弱善感,耐心地接腔:“什麼從前不知道的事?”
“那些卷宗記檔上,有……藥童們被救的前因後果,”徐靜書那才被淚水通透衝刷過的眸子格外瀲灩,“還記錄了,事實上參與過營救的每一方。”
除了她以往知道的大理寺與皇城司外,還有下令讓皇城司衛隊強衝甘陵郡王府、擲地有聲說出“搜查甘陵郡王府引發的所有後果由我鍾離瑛承擔”的柱國神武大將軍鍾離瑛;
有急令大理寺不惜一切的代價與皇城司聯手進入甘陵郡王府搜集證據的趙絮;
徐靜書甚至還看到,當時駐紮在京郊的甘陵郡王府兵聞訊試圖進城,執金吾慕隨果敢下令調了北軍將他們擋在城門之外。
雖這些人當初下達“強搜甘陵郡王府”的命令,最初都隻是因察覺了甘陵郡王疑似叛國通敵的種種罪行,那時所有人都沒想到甘陵郡王府後院暗室內竟關著十幾個快被放幹血的孩子。
但對獲救的藥童們來說,若當初沒有這些人賭上仕途前程果決下令,他們的結局,大約就是在不見天日的黑暗中一個接一個悄無聲息地死去。
那樣的話,大約等他們成了白骨都不會有人發現,這世間曾有這些孩子存在過。
在此之前的每一次,她因心中舊傷被勾起的痛苦幾乎全是沉默壓抑的。當今日那些眼淚伴隨著她小獸般的嗚咽聲從指縫間滲出,那段陰鬱苦痛的回憶就像尋到了出口。
趙澈將她抱過來,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她立刻伸出雙臂緊緊攀住他的脖頸,將淚漣漣的臉藏進他的肩窩。嗚咽聲漸有放大之勢,像摔倒後爬起來、跌跌撞撞尋到溫暖懷抱的孩子,用盡渾身力氣,誓以淚水酣暢淋漓道盡委屈與痛意。
趙澈擁著她低歎一聲,拍著她的後背,心疼輕道:“痛快哭過,那才是真的都過去了。”
他沒有哄勸說“不要哭”,而是縱容地鼓勵她哭個痛快。
因為他很清楚,她這些年始終在拚命淡忘那段記憶。可那長達半年“一腳踩在死字上”的黑暗時光烙在心上的傷疤與痛楚,豈是不想、不提就當真能永不再記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