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
趙澈笑著在她鼻尖上輕彈了一下,惹得她紅著眼嬌嗔瞪過來,這才接著道:“若掰扯法條律令,三法司官員聽得懂,陪審們最少也能聽個半懂,但全是做白工。且不說尋常百姓能聽得懂幾句法條律令,便是聽得懂,也沒幾個人會耐煩細聽,更不會有興趣去深想其中對錯。”
畢竟對大多數百姓來說,隻要自己沒犯法,律法這件事同自己就沒太大關係。法條律令枯燥艱深,不能吃又不能穿,關心它做什麼?
“懂了,我最早想的應對之策打根兒上起就偏了。那我得停下換換腦子,想想怎麼讓不耐煩聽法條的百姓理解‘秦大人處置這案子沒有濫用酷刑’這事。或許可以請教阿蕎?”
徐靜書是個能講道理的人,並不會因為別人指出她的錯誤就跳腳狡辯,反而開始積極想辦法改正錯誤了。
“哦,對了,你往後若覺得我哪不對,直接說就是,我不生氣的,不用這麼小心翼翼迂回著說。”她從趙澈的腿上站起來,捋了捋裙擺上的褶皺。
“好。那我現在就要直接說一句,你眼睛開始腫了,”趙澈跟著她站起來,“嗓子也啞。要不將事情先放放,去洗把臉再躺下歇會兒?”
“好,”徐靜書尷尬紅了麵,揉著眼睛跟著他走出去,壓著沙啞的軟嗓嘀咕道,“很腫麼?我是說看著你怎麼變小了點……呃!”
她捂著鼻尖皺眉看著前頭突然停下的趙澈:“走得好好的,做什麼突然停下來?”
趙澈沒答她,隻是向書房外的廊柱那處道:“貞姨。您過來了怎不直接讓人通傳?”
雖這時節還秋高氣爽,外頭並不冷,可讓長輩站在外麵枯等總是不合適的。
徐靜書一聽是孟貞,趕忙從趙澈身後探出頭:“貞姨……”
牽著小六兒站在廊柱前的孟貞噙笑衝她點點頭,頰邊有詭異緋紅,看上去似乎有點尷尬:“我也剛到不多會兒,正要叫人通傳。小六兒差不多該準備開蒙了,所以今日想來與殿下商量商量,看為她擇哪位開蒙夫子合適。”
“表姐眼睛眯起來啦!”小六兒捂嘴笑起來。
徐靜書被這小小姑娘笑得不好意思了,便道:“那你們談,我先去……洗個臉。”
說完對孟貞行了個晚輩禮,紅著臉走了。
“還笑?不是教過你要改口叫大嫂麼?”趙澈對那個最小的妹妹隨口笑言後,又對孟貞道,“貞姨,進書房坐下說吧。”
孟貞近前兩步,又將小六兒拉到跟前捂住她的兩隻耳朵。這才尷尬又嚴肅地對趙澈道:“雖你如今是殿下,可有些事,我還是得說你兩句。”
“貞姨請講。”趙澈茫然蹙眉,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
“雖說新婚燕爾,濃情蜜意克製不住是常情,”孟貞壓著嗓音,小心地左右看看候在廊下的侍者們,確認無人偷聽,這才接著道,“但你為人夫婿的總該多些體諒憐惜。這大白天的,就在書房,你也真下得去手!她嗓子都哭啞了!”
先時徐靜書裙擺上的褶皺,微亂的鬢發,紅腫的雙眼,緋紅的麵頰,沙啞的嗓音……
這些細節在孟貞看來隻能得出一個結論:眼前這不知節製的小子真是太禽獸了!一點都不憐香惜玉!
按說長輩不合適多嘴小夫妻的房中事,但徐靜書也算是孟貞看大的,孟貞向來都護著她。
這下輪到趙澈尷尬紅臉了:“若我說,我真的什麼都沒做,您信嗎?”
真是有冤無處訴,有苦說不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