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帥哥蹣跚的走了過來,拍著我的肩膀道:"我和老陳老何幫你看著白水,不會有事的。"
何必壯隻身一人回來,背後被撕下了大塊肉,肩膀上爪印明顯無比。
陳起語朝撇了撇嘴,想笑。卻也笑不出來,抬了抬手,將幾乎露出指骨的雙手朝我擺了擺,癱坐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那位蟲崖的人看著我,恭敬的行了個禮。
我抬頭看了看天,春日洋洋灑下,照著焦黑的土地,我身後就是幹枯的樹植,雲家人和那些漂亮鮮活的落花洞女又有幾個還活著?
一步步走到宋棲梧麵前,她幫我將宋嫵阿姆的屍體翻轉過來,露出後背朝我道:"她早有交待。"
"雲舍,你叫這個名字,並不是舍棄你這個人,而是你的情感。沉吟刀在你手裏,這些事情終究隻有你能做。我身上遊家血脈太過稀少,而且不是人蛇共種,用不了沉吟刀。"宋棲梧顫抖著手,將宋嫵微亂的鬢角撫好,將地上的那朵梔子花拾起來,拍掉花給她插在耳後:"如果有可能,我和阿姆都不希望你承受這些。可是遊家……"
說到最後,她話音輕顫,手抖得厲害。
我慢慢蹲下身子,握緊了沉吟刀,宋棲梧唱起了歌謠,聲音清脆無比,似乎隔著一座山穀依舊能聽到。蟲崖的人齊齊聚成一圈,同聲歌唱。
伸手抱住宋嫵的肩膀,我猛的將沉吟刀紮了進去。
絲絲血水湧出,還帶著殘溫,她身上並沒有其他傷口,卻在麵對那領頭鱗片人時,瞬間死去。
耳邊是清脆的歌聲。我雙眼變得朦朧,沉吟刀一點點的朝下拉,左手習慣且本能的探進破皮處,將傷口中扯開,魂植細細的根須紮了進去,慢慢吸收著血肉。
我突然不知道為何,撲在宋嫵身上,放聲大哭。
鮮紅的血染紅了這身她跟宋棲梧親手做的布衫,那上麵繡著她喜歡的梔子花。
她說過,如果我們都活著,她會教我謀略布局,如何立奇局,如何遊走於群局之間,如何分析利弊。
可在最後,她看到那個領頭鱗片人時,她讓蜂群帶我離開,奪過我手中的沉吟刀,衝了上去。
那時沒有利弊!
上次宋媛被我殺死,我身邊有白水安慰,有我對她強烈的恨意支持著,我隻有害怕。
可現在麵對宋嫵阿姆,我撲在她屍體上,感覺到下麵她屍體裏的血肉一點點的被魂植吸收殆盡,悲從中來,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
為什麼會是我!
為什麼!
明明有阿得,有蘇三月,有夏荷,為什麼偏偏選了我!
這把沉吟刀。為什麼會落在我手裏。
宋媛為什麼千裏送人頭,都要送到我手裏,讓我殺了她!
後背一雙顫抖的手輕輕的撫著我,蟲崖的歌聲未停,宋棲梧就將我扶起來,帶血的手幫我將臉上的淚水擦掉,強力扯著嘴角朝我道:"去吧,將那些鱗片人的皮剝下,這件事情隻有你能做。"
身下,宋嫵的屍體已然隻剩皮包骨,魂植的根須慢慢退了出來,宋棲梧親自將顫抖的手探入鱗皮之中,一根根取出白骨,堆放在一塊澆上了汽油。點上了火。
了之一直站在我身邊等著,見我抬頭,隻是朝我揖首。
墊了墊手裏的沉吟刀,我一步步朝著堆放在一塊的鱗片人走去。
它們都是傷得太重,一時沒辦法完全恢複的,有的還未斷氣,正無力的伸著分叉的蛇信。朝我嘶嘶的說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