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灶台前,看著鍋碗都在灶台之上跳動,無數灰塵從房頂灑落在碗裏的湯內,我卻依舊不緊不慢一口接一口的喝著。
“雲舍!”院外阿得嘶吼的聲音夾著狠厲,那聲音入耳,光是裏麵那種怨氣都能讓人心底發寒。
遮天傘噗噗作響,鐵鏈晃動得好像在暴風雨中一般,巫唱之聲越來越高,院子裏似乎有什麼湧動,不時有東西破裂的聲音傳來。
汽車轟隆聲從院外傳來,有誰大聲的叫著我的名字,卻進不來,隻能在院外幹吼。
我依舊捧著湯碗,和著屋頂落下的灰,一口又一口的喝著。
一條蛇骨,半鍋湯,阿得就著餛飩喝了一點,剩下的也不過三個大半碗,最後一碗在手裏,院外聲音已經如同狂風暴雨,飛砂走石。
就算房子震得快倒了,我卻依舊不敢出去,碗裏的湯和了不知道多少灰,我卻舍不得喝得太快,小口小口的抿著,喝完這碗,也許就再也沒有了。
院外一聲如同極厲的嘶吼之聲傳來,怨毒無比的喚著我的名字:“雲舍!雲舍!”
碗底隻剩灰了,我端著碗正準備朝下吞,卻見眼前白光一閃,白水一把將我抱起,縱身消失了。
我在他懷裏,回頭瞄了一眼院子的方向,各種砂石斷木夾著殘磚飛轉而起,裏麵一道猙獰的人影的怒吼,卻似乎越來越淡。
白水抱著我並沒有走遠,隻是在河**彙的地方找了塊石頭放我下來坐好。
這時也不過九點多,陽光照下來,水光晃動,光線閃入眼裏,讓我作嘔。
所以我吐了,扶著身下的石頭,吐得翻江倒海;聽著遠處慢慢弱下去的嘶吼去,嘔得昏天暗地。
白水輕輕撫著我的後背,沉歎道:“下不了手,你可以不下手的。何必逼自己?”
“你知道的?對嗎?”我將嘴角的水擦掉,看著遠處院子慢慢平靜下來:“不下手又能怎麼樣?遊婉要下手,被我阻攔了。雲長道早就送了藥到我手裏,隻是沒有說而已。而宋媛說過,如果要死,她寧願死在我手裏。我想親自送他走,不會讓你為難,也不會再讓大家擔驚受怕了!”
“你放心。”我抬起手,陽光透過手指泛著血色:“我親手包的蛇肉餛飩,特意將雲長道給的人蛇蛻灰混在餛飩餡裏,他吃的時候十分高興,半點感覺都沒有。”
“雲舍!”白水猛的沉喝一聲,將我緊緊的抱在懷裏,一手撫著我的後背,輕聲道:“沒事了!沒事了!”
“白水。”我伸手抱住他,輕歎道:“我終究也會有這一天的。”
他身子一頓,放在後背的手似乎僵住了。
從他懷裏抬起頭,我將藏在腰間的沉吟刀塞入他手裏,輕笑道:“阿得長鱗的時候你看到了,那背後鱗刺翻轉,十分恐怖吧?以後我也會長成這樣的,所以這把刀給你。”
白水雙眼沉沉的接過刀,靜靜的看著我,臉上帶著苦色:“我會找到辦法的。”
“希望吧。”沉吟刀脫手,我感覺重重的鬆了一口氣:“我們會有辦法的。”
可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會在我清醒的時候去找雲長道,讓他想辦法殺了我,而不是死在白水手裏。
親手殺掉自己所愛的人,那種感覺,我已經體會過了,不想白水再承受。
雲長道可以解了蛇族血誓,這樣對白水最公平,也最好。
當他活著,而我消失了後,他不會認為我死了吧……
我終究還是自私的,如果真有那個時候的到來,希望他不要忘記我,好好的活下去!
白水將沉吟刀收好,靜靜的將我抱在懷裏,看著遠處的院子,等完全消停下來後,他下巴在我頭頂蹭了蹭,輕聲道:“我去看看,你在這裏等我?”
我雙手環著他的腰,沒有說話,他也會明白的。
院外,龍五帶著人守在那裏,還有龍虎山的一些人,見我們出現,龍五立馬走上來道:“又是誰?不是說那個陳起語何必壯,還有一個叫帥哥的去封陰河了嗎?院子裏沒有其他,怎麼還鬧這麼大的動靜?”